你看吧。”赵浚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无奈,一边又觉得有些生气:“你这天下第一大怂包。”

温焕发出一阵没有意义的语气词:“噢……唔哦。”

赵浚感到了困惑,他在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要说在温府那也就罢了,你要实在介意,日日熏香除虫也没人说什么,但后来求学路上也有过一路南下的时候吧,那里天气湿热,跟京城压根儿没有办法相比。这要怎么躲?”

整个房内回荡着她阴冷的笑声:“我叫人半日熏一次。”

小皇帝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后来又没有说出口,一阵无言后,他默默地看着她。

温焕道:“……你要是真想骂人,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赵浚道:“真的么?那我要骂了。”

温焕做出请的手势。

“你真是天底下最最不可理喻的蠢货。”

“是……这样。”温焕炸了眨眼,说得很缓慢:“虽然我已经有准备了,但你这样一讲,我还真是蛮伤心的……”

赵浚顿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一点都不想理你。”

竹马之间本来严肃而拘谨的气氛便又让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乌龙打散了,温焕很快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年他挥洒过的钱财上,突然想起了一会儿和季连还有约,道:“你刚刚念书的时候要找我干什么?”

赵浚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倒是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昨天他见温焕没有吃饭,便想叫上她一起,不过现在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温焕大概率也吃得会比他好。

“你从家里带了多少东西?”

温焕来了精神,她掰开手指一个一个算:“那确实是有许多,不过依我看只有香料是必备的,其他东西你这里也不缺嘛。依我看,你这里最缺的还是人。”

自从来了宫里,唯一经历巨变的就是她带来的几个侍婢同小厮,大概也是都没想到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活,变得憔悴了不少。

负责更衣的侍女不再只负责更衣了,她还要负责端菜。

这当然是夸张一点的说法,来宫里的人本来就带的少,和在府上比起来时也确实算得上是捉襟见肘,最可怕的是小皇帝竟然没给她拨人。

“你还想要新人?!伺候你的人都快多得赶上我了!”

之前她稍微有提过一嘴,听到赵浚这话,她就默默地把剩下想说的塞进了肚子里。不管怎么说,进宫的伴读比皇帝还奢侈确实很不像样,何况大部分事情她自己有空也能做,并不是那么难。无论如何,世上有怪癖的人千千万万,日子过得奇怪的人也有很多,这点小事都不能包容的话,她这个温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这样的生活总让她回忆起了在江南读书的日子,那也并不能称得上是一句舒服,跟着她一块去的人头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信麟公在从各个方面洗刷她对世界的认知上,做出了极大的影响。

想当年,她还是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自傲于自己的家室,自卑于自己的性别。虽然其他方面没什么好说,衣食住行上倒是样样高人一等,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都不知道钱从哪儿来。而这位老师在生活上爱效仿隐士,希望逍遥自山水之间,不过他自己并不擅长种田,也不喜欢垂钓,更不爱洗衣做饭。故而他的一切食物都是经由仆从的手在外采购回来的。

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明白这个习惯有多可怕。信麟公人倒是个不错的好人,这倒没错。可他一边不愿意采菊东篱下,一边又想要看到那种隐于山野之中悠闲自得的风景,所以这种事情就只好交给下仆去做了。

那可以说是一个人掰成三瓣使的神奇经历……

信麟公一开始打算住进草芦,但后来发现这根本就做不到冬暖夏凉,在腿脚实在受不了夜间的寒气之后,他搬走了好几个月,期间在原地直接差人盖了所大房子。

很快,他又受不了夏日的蚊虫,那些山野里长大的东西个头又大,数目又多,赶也赶不跑。于是他在保持干燥与通风上下了很大一番工夫,所有的缝隙都用细孔的纱堵上了。但说老实话,与其费这些劲搞这么多有的没的东西,不如省下来好好做些正事,一定更加值得……

不过他要是一开始就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隐居之乐,从一开始就不会遭这份罪了。

信麟公既然总爱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然花费巨大,她作为学生,要是在一旁干看着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从温府带上的钱财不知不觉竟以飞快的速度被贴得精光,连正常的买肉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从此就真的要过上“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她开始和仆从一块学着养鸡,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土里刨出带着泥的地瓜,不得不说虽然不怎么甜,那真的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地瓜……

而家禽的爪子锋利,还会到处乱飞,为了隔绝蚊虫,信麟公真的做到了用纱布将整个鸡舍都包起来的壮举,不过很快就被啄得快没了。温焕一开始还有忍耐着去喂鸡,不过那种禽畜的粪便到处乱排,总会引来不少虫子,她后来也喂不下去了,和信麟公一块待在屋子里不愿出门。

这种日子非常之难捱,但是信麟公本人却觉得如果搬出去就等于认输了,便死犟着硬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大半年,唯一给温焕带来的好处是由于两人都不愿意从屋子里出去,也没有什么能够分神玩乐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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