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的意思大概是姑娘大了管不了,可贸然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常做媒,对这种找亲事的东西不太上手。温茹茹又不肯随便找一个,便只能麻烦温相去帮帮忙。难为一个老人家,除了费心思把温焕送进宫里去、平日里上下朝,处理仕事,还要找时间去看看世家子的画像,去给小女儿挑个相貌好人品佳、年龄又相仿的女婿。温茹茹眼光又高,可寡妇没有那么好嫁,自然一路曲曲折折,至今还没有个准信。
“前朝礼教放得没那么松,我似乎没见过有妇人可以再嫁的。”
“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你看不到罢了。”温焕奇道:“你还关注这个么?”
“没有!”赵浚气急:“我只是偶尔这么一翻。”
温焕道:“从古至今,自然不是个个女人自愿守节做贞妇,人家想干什么总有别人家的想法,我估计有是有的,只不过艰难了些。话又说回来,就算真有这方面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案上来?”
“你看过么?”
“还不少呢……”温焕道:“我读书时实在闲得发慌,翻的野史也有许多了。从前的女人再嫁,便都隐姓埋名,逃亡另一个新地方过日子,也没人认得,自然就逍遥很多。”
“都要隐姓埋名?”赵浚好奇心起来了:“那有没有就不改名字,堂堂正正再嫁的?”
“怎么没有,只不过是日子过得艰难了些罢了。”温焕想了想:“我就记得几个,不过曾经都是在小地方,也不富裕,在这方面就不怎么严了。有个印象最深的,所谓‘寡妇不夜哭’,便有刘氏夜夜深更嚎泣,吵得邻人不得安眠,后来自称实在寂寞,便求乡长准她再嫁,众人受不了她半夜哭闹,铁打的人都怕睡不好,便都一一帮腔,最后准了。”
“也是新奇的一招。”小皇帝问道:“你怎么专门看这么多这种东西?”
“我无聊,不行么?你也别现在才做出一副不愿再听的样子,我看你刚刚不是觉得有趣?听得津津有味。”
“……”
赵浚招架不住,脸都红了。
“不过我估计这都是小地方,那个时候气候不好,农产收成也不好看,众人又累又忙,怎么还有心情去重视礼教。”
小皇帝做出总结:“所以是越穷的地方才越没规矩么?”
“这种规矩没有倒也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不能闲。”温焕道:“人只要闲下来,就一定要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有道理……”
小皇帝对这种再嫁不再嫁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触,首先他还太年轻了,其次是他觉得这种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就算别的女人守一辈子寡,夫家也不会多交半点税,无聊得很。
两个小东西聊这种市井的八卦话题倒是很起劲,丝毫没有半点规矩的样子,读的圣贤书此刻都喂了狗,幸好没有长辈在场,不然会被气得罚他俩站墙角。
温焕道:“我先去准备一下晚上要吃的东西,你要不要葡萄?我到时候叫人捞上来分了,今日就直接解决掉八成吧,剩下的我拿去泡酒。”
小皇帝气道:“你还泡?!你知不知道葡萄酒到底要怎么做?别糟蹋好东西,给朕全端上来。”
温焕的泡法是从厨房要来要酿的熟糯米和酒糟,之后就将原材料丢进去封口,米酒不像米酒,根本不知道是想做个什么东西。她到外面学了这么几年,这个手法和观念一直没更新过,赵浚连成品出来的味道都不愿意去想。
“……”温焕拿他没有办法,“算了,那就不泡了,我今日下午去看看怎么把那几坛陈酿挖出来,你等着就是。”
“要是全酸了我也是不喝的,你要么倒掉,要么把它一个人喝完。”
这也忒看不起人,温焕忍住自己的白眼:“我先去了,你慢慢批你的折子!若是我真酿出一坛好酒,你要喝完五杯。”
“你那好酒是和哪个比?”
温焕头也不回地先走了,赵浚有些苦恼。
他的私库里好酒价格实在不菲,何况自己也不爱喝,这些都是必要时刻宴会时才开的,那么贵的酒水用在今晚给自己尝也实在有些浪费。但已经答应了做局,要是温焕真的酿出几坛老醋,那这酒局真的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还不如直接吃水果赏月,这样不也格外风雅?
但这样也似乎太不给他面子,赵浚招呼了宫人,去挑挑有没有小一点的佳酿,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