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什么东西也没拿,仅穿着单薄的衣裳就离开了方家。
她没有和猫猫告别,是怕极了孩子的眼泪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心软,然后舍不得又留下来。
此时此刻,夜风已彻底凉透了,假如说白日里的气候还不算寒冷,那么一入夜,温度骤然下降,风便像从海面上吹来,湿漉漉的夹着水气,冷的白月茹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而且因为哭泣的关系,她的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她的心神是前所未有的空乏,不知何去何从,一眼望过去,电线杆像在跳舞,道路是扭曲的,她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是被冻醒的,明白夜深了,电车已经没有,她便一个人慢慢的踱回白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所有人都睡着了,整个三十六弄一片漆黑,一点灯光也无,她就坐在自家的门槛上,眼泪像是不花钱的自来水,拧开了以后就再也关不起来,是被心上的千疮百孔给牵动着,擦干了一把又涌出来,擦干了又涌出来。
直到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月茹估摸着也该是早上五点了,她隐隐约约听到后面几排有人起来倒马桶,她便跑到后门去,对着菊苼的窗户轻悄悄的喊道:“妈——妈——!”
菊苼仿佛听到了月茹的声音,想,咦?
她又仔细听了一遍,这才迷迷糊糊的起身,推开窗户一看,还果真是她,便披了衣裳起来,到楼下去给她开门。
一见她就吓了一大跳,月茹跟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半边脸也红肿着,连眼皮都微微的肿起来,有一些发青。
菊苼道:“怎么了?”
月茹强忍住眼泪,撒谎道:“没什么,我和小方争了两句,我来的路上天太黑,没注意,被一块砖头绊了一跤。”
菊苼轻轻叹息一声,用手抚摸着女儿的侧脸,道:“唉,你呀你,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可心里却在想,这哪里是摔跤会造成的?
她不过是没有拆穿月茹罢了。
月茹沉默不语的上了楼,用湿的毛巾捂在脸上,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后,便去上班了。
静江则一夜没睡,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心底的火一下子熄灭以后,有一种彻头彻尾的空虚。
夜里他好几次抚摸身边的位置,指尖触及冰冷的床单,上面没有另一个人的体温,他睡不着。
早上却是依旧准时起来送猫猫去幼儿园,然后接她下课。
琴芳和瑞香不知从何处收到了风声,或许就是上一次浴室洗澡的时候,瞥出了一些火花,两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孙惠茵的办公室门口耳语,琴芳想出一招去试探他们一下,便把猫猫叫了过来,道:“丫头,今天我们都不能陪你玩了,你看,你爸和那个孙阿姨也挺好的,你不如去找她玩吧?”
猫猫想,我一个人也能玩,更何况我今天根本没有心情玩。不过琴芳她们怂恿她:“去呀,去呀。”跟着把她往孙惠茵的办公室那里推。
猫猫看着琴芳和瑞香的眼神,隐约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眼珠子一转,心想,这倒也好。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孙惠茵正坐在门边,一眼就瞧见了她,诧异道:“咦?你怎么来了?”
猫猫环顾一下四周,笑的天真又无邪:“我来找你玩儿啊,我爸让我来找你玩,阿姨你陪我玩好不好?”说着,还故意握住了孙惠茵的手臂晃啊晃的撒娇。
果然,孙惠茵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继而神色一动,软软道:“我们两个人怎么玩嘛,你去叫你爸爸一起来玩好不好?”
猫猫道:“可是爸爸今天很忙嗳,他说让我不要去烦他,他心情不好。”
孙惠茵便假装可惜道:“唉,那没有办法了,我们两个人玩不起来的,算了吧,我也不能陪你玩,我要工作了。”
猫猫低着头,失望道:“好吧,好吧,我去找他,看看他会不会来。”说着,飞奔出去。
留下孙慧茵在原地笑的阳光灿烂,一心焦急的等待着。
门外琴芳和瑞香对她招手:“嘘嘘,嘘嘘!”
猫猫竖了一根手指在嘴上,告诉她们先别说话,她得先去试探她爸。
琴芳和瑞香不罢休,还在那里嘘嘘,嘘嘘个不停,猫猫无法,只得先退回去。
两人问她:“怎么样,她怎么说?”
“她非要我去找我爸和她一起来玩。”
“噗!”琴芳笑的捂住嘴,对瑞香道:“看吧,小孙对小方绝对有意思。”说着,转头催促猫猫,“快,去问你爸吧。”
猫猫嘟着嘴:“我本来就要去的嘛,你们非叫我回来。”
琴芳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真是个鬼灵精。”
猫猫一路奔进了静江的办公室,拉起他爸爸的手就往外跑:“走,老爸,咱们出去玩。”
静江道:“你自己出去玩吧,我没有空,今天忙死了。”说着,挣开她的手。
猫猫看着他一脸的黯然,提议道:“爸爸,阿姨说要我带你去找她玩,否则她不肯跟我玩,走嘛,我们一起去玩嘛!”
静江沉下脸来看着她:“你妈都走了你还有心情玩?还和别人一起玩儿?”
猫猫懒洋洋道:“又不是我把她气走的。”
静江无语,皱起眉来,道:“阿姨?哪个阿姨?”
“就是那个紫衣服,下了班总来找你的阿姨咯。”猫猫道。
“我不去。”静江一口回绝,“我去干嘛,要玩你自己去玩。”
静江说完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