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像是被时间定住了,像化石一样,停下手上的动作,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脚上的皮在瞬息间褪去,滚烫的开水把她的脚烫的血红,是血红,而不是发红,因为孩子的皮肤稚嫩,经不起高温,开水烫掉皮的那一刻,连血都没有出,直接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月茹惊骇的尖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吓傻了,怎么会这样子!
只是一转眼,发生了什么?
谁干的?
她全不知道,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魂飞魄散。
浴室里的所有的人立刻动员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出去叫人的去叫人,总之乱作一团中又井然有序。那时候的人心是如此的良善,每个人看到孩子受到这样的苦楚都禁不住感到内心震撼,恨不能分担她的苦难,但他们之中也有如蛆虫般恶心的灵魂,便就是那位肇事者。她躲在人群里,默默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她既害怕,又觉得兴奋,像是手刃了仇人一样,她的心里冒出阵阵的快感。
静江彼时正在二楼女浴室旁边的医务室,为了方便等妻子和孩子洗澡之后立刻就能见到他们,而他又和医务室的陈是娥医生关系不错,便经常在一起分享点儿八卦什么的,此刻聊得起劲头上,谁知道会突然间奔进来一个女同志,一见方静江,一见陈医生就立刻就道:“啊呀,小方啊,你女儿出事了,你女儿被开水烫了。”
方静江心里一沉,急的手都发抖了,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在他还不知道孩子到底伤成什么样子的情况下,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陈是娥也和猫猫很熟,猫猫以前见妈妈从爸爸的自行车上跳下来,也学着她的样子跳,结果把自己摔得膝盖上全破了皮,足足养了一个月,当时就是陈是娥耐心的拿红药水蓝药水还有双氧水给她处理的,陈是娥年过五十,很有经验,知道孩子怕疼一定会哭,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就给她讲解红的是怎么用,蓝的是怎么用,白的透明的又是怎么用……猫猫是聪明的孩子,她一一的记住了,以后有别的小朋友受伤,她还在一旁负责指导,安慰他们,陈是娥特别喜欢她。
现在知道受伤的是猫猫,陈医生也急的不得了,赶忙从抽屉里拿出最好的烫伤药膏,是蓝色的,让女职工赶紧带进去先给猫猫涂上,然而当那位女职工带去药膏之后,猫猫却哭的双脚乱蹬,根本没法涂,她实在是太疼的,疼的不能让人碰她的双脚。
浴室里有一个猫猫所在的幼儿园的老师,特别擅长哄孩子,她说:“我们都是为你好,来,阿姨给你涂药膏。”
那一瞬,猫猫被‘阿姨’两个字一激,突然清醒过来,她被众人抱着抬着,硬是昂起头来用手指着孙惠茵所在的方向道:“你害我,你故意害我,你故意害我,我要爸爸,我要告诉我爸爸!”
她哭闹不止,而孙惠茵故意躲在那个幼儿园老师的身后,躲在大家的身后,幼儿园老师便特别疑惑,问道:“谁要害你?我?我是要给你涂药膏呀,我没有要害你。”
猫猫挺着最后的力气又仰起身,口齿特别清晰的对那位好心的老师道:“不是你要害我,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她,是她——!”
这一次,大家看清楚了孙惠茵所在的位置,一齐看过去。
孙惠茵还待逃,低着头,在黑压压的人群后乱窜。
不过依旧有人目睹了当时的情况,低呼道:“啊呀,是她,好像是她,刚才就是她倒的水。”
“我也看见了,是她。”
“是她没错。”
“孩子没说错。”
见大家发现了孙惠茵,猫猫终于卸下心头大石,她任由大家帮她穿好衣服,也任由那个老师帮她涂药膏,可是药膏一涂上去,疼的更厉害了,本来还残留着得皮就像焦了一样,脱落下来,吓得那位幼儿园老师不敢再动手。猫猫最后被紧急抬了出去。
琴芳和瑞香在门外等着,一见猫猫出来,都凑过来看她的伤势。
猫猫哭着道:“妈妈坏,妈妈坏,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月茹六神无主,她的脸上都是泪水,竟然已经被人群给挤到后面去了。
而静江和瑞香他们都在门外,一听见猫猫的话立刻冲上去就要抽月茹的耳光。
琴芳赶忙拦住道:“小方,小方,不能在单位打你老婆,又不是你老婆烫的,你不能这样,什么都怪你老婆。”
瑞香俯□子对猫猫耳语道:“乖宝贝,你不能说妈妈坏,你说妈妈坏,你爸爸要怪你妈妈,要打她的,你乖,听话。”
“嗯。”猫猫噤声了,可是她很疼,她疼得再也说不出话了,只知道哭,她仰躺在担架上,望着爸爸,泪眼模糊成一片,她都看不清他的脸了,只一个劲的伤心欲绝的喊道:“爸爸,我疼——啊,我疼。”
静江双手握拳,五脏六腑都烧出浓浓的恨意来。
他此时也快要失去主张了,琴芳于是指挥他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呀?快去开车啊,带孩子去医院,快!”
静江回过神来,拉起月茹的手,一并护着猫猫的,飞速的往楼下冲。
一到下面,开了一辆依维柯就上路。
他们先去的新华医院,医生见了猫猫的脚说:“不行啊,我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