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祥还不知道自己的部队被调回天京是怎么回事儿。扬州城外琦善的江北大营虎视耽耽,可他的部队到达扬州后,马上又奉命南渡长江进了镇江。在那里接到的新命令是裁员,老弱、意志薄弱者要求转到其他建制里去,只允许他保留一万八千人的员额,不久就又接到立即回天京驻防的诏令。
新营里的见闻,叫他产生了一线幻想,那就是期望自己的部队也能够像陈玉成他们一样,成为这崭新的工农红军中的一员。午后,他跟随安王一行回到了安王的府邸。
按照安排,安王府的许多牌刀手将归入到林凤祥部,而十几个女官也将去天京的军用被服厂,做新式军装生产的指导官。尽管大家早已收拾利落,却始终站在院子里不愿意离去,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安王殿下回来。
林海丰他们一进院,女官们就上前把柳湘荷团团围住了,眼里充满了眷恋,有的在低声抽泣,不时地偷眼瞅瞅牌刀手们中间的安王殿下。
林海丰看着即将离开的牌刀手们,拍拍这个的肩,拉拉那个的手,“弟兄们,感谢两个月来大家的辛苦。你们就要去新的部队了,希望大家能把在咱们这里的好作风也都带过去,没事儿空闲的时候,欢迎大家常回来坐坐。”说到这里,他咧咧嘴笑了笑,“我现在还是个穷王,拿不出什么好的礼物送给你们,包裹里的新式军装就权当礼物吧,以后穿着它,做个人民的好战士。”
他转身叫过汪海洋,“好好代我送弟兄们一程。”
随后,他来到了姑娘们的身后。习惯成自然,林海丰也不再是那个见了姑娘就脸红的人了。他瞅着个个眼圈儿红红的姑娘们,嘿嘿地打趣儿说:“你看看,你看看,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被服厂当指导官多好啊,不比在这里伺候人强多了。要是我啊,乐还来不及呢,谁会哭鼻子呀。”
“我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姐妹。”一个女官揉揉眼睛,嘴里咕哝着。
“哦,原来是这样,闹了半天不是舍不得本王啊?”林海丰哀叹一声,“那干脆这样好了,不就剩下柳尚书和小金梅了吗?正好,东王筹建的畜牧场还缺少人手,柳尚书和金梅就去养猪、养鸭吧,这下就都不用想了。”
姑娘们都被逗乐了。
金梅嘟起嘴儿,脖子一梗,“人家才不去呢,就留下来和湘荷姐姐一起养殿下呢。”话刚出口,她赶紧一捂嘴儿,小脸儿红红的吃吃地笑了。
“恩,是把本王当猪养啊?你这个臭丫头。”林海丰嘿嘿地乐了,他望着这些淳朴的姑娘们,缓缓地说,“在咱们府里,你们就一直没有闲着过。可是你们亲手绣制的红旗已经开始飘扬在军营里,你们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军装温暖着将士们的心,令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充满了希望和羡慕。我真心感谢你们!”
“人家别的王府里女官多着呢,咱们才十几个姐妹,要是再分到两个王府里,那就更少了,怎么就不能留下来呢?”金梅瞅瞅柳湘荷小声嘀咕着。
“是呀,殿下,还是把她们留下来吧。”柳湘荷恳切地望着安王,“人都走*光了,谁来照顾你啊?再说,汪海洋早和我说了,他们那里做饭的老王头可会糊弄人了,做的饭一点儿都没有的好。”
“没有调查可是不能乱发言论啊,柳尚书。”林海丰呵呵地笑着,瞟了眼一旁嘿嘿笑着的汪海洋,“汪海洋可是个小骗子,内务部侯歉芳都和我说了,老王以前可是在武昌的酒楼里做过大师傅的,饭菜做的好着呢。”
见柳湘荷低头不语,他又扫扫周围的姑娘们,“再说,要是真心为这些姐妹们好,就该叫她们出去工作,这样将来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总在咱们这里可不是个事儿啊,会耽误她们的。”
“殿下,那干吗不叫我们去女军?我们也想当红军。”一个女官双手抱在胸前,动情地喃喃细语,“我好喜欢那面红旗,真美啊!”
“就是,红旗是我们绣的,可红军却不要我们。”
林海丰笑了,“是啊,军旗是美。可是为了叫这面美丽的军旗永远的高高飘扬,这可不仅仅是需要有战士。也需要你们,还有许许多多和你们一样的人,用一针一线缝制出战士们身上的军衣,可脚的鞋子。前方取得的每一个胜利,都将和你们是分不开的。”
“可是,可是我们也穿不上军装啊?”
“谁说的?”林海丰神秘地笑了笑,“不要着急,本王答应你们,将来军队整编完了,不但叫你们都穿军装,还叫你们穿上比现在的还要漂亮的女装呢。保证小伙子们见了你们,各个犯迷瞪,到时候有了婆家,可别忘了本王才是啊?”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吃地笑了,笑的舒心,笑的羞涩
送走依然是恋恋不舍的姑娘们,林海丰在客厅里默默地坐着,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口,仿佛忘记了林凤祥的存在。
林凤祥接过金梅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一边,摇摇头,冲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凝视着安王,从安王的脸上他感到安王似乎是有种失落。
林海丰沉默了好久,才冲着林凤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宁王搬走了,以前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的,猛的一静下来,唉!我这个人啊,就是怕和已经熟识的人分手。”他轻声叹息着。
林凤祥点点头,笑了笑。
“哦,你喝茶啊,”林海丰笑着站起身,指指林凤祥身边一直未动的茶杯,“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