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卿已然是呆呆的坐在这里整整两个时辰了。
她眼看着漫天火光突然变成了闺房绣架,黑夜繁星变成了东升旭日。她却依旧是魂游天外,似乎没有弄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终于眨了眨有些干涩眼睛,一旁的油灯已经燃尽,架上绣了一半的大红牡丹,那雪白绸缎上的嫣红血迹刺目而明晰,手指上被针刺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莫卿卿环顾四周,小而精致的房间,那花梨木的拔步*,那挂着的银红的绡纱幔帐,还有这绣架,这一切一切……
她突然起身,走到妆奁台旁,那面铜镜里就出现了一张惊恐的精致脸孔
花容月貌,怎么看也不过是豆蔻年华。
这是……
莫卿卿的手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脸,衣袖滑落,露出了白希无暇的皓腕。
那里没有凌迟极刑留下的斑驳伤痕!
她却像是还不够相信眼前的事实,跑回绣架旁,拿起绣针猛然将她的手指戳破,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将那本来就被污了纯白锦缎弄的更加不堪。
绣针深深扎进莫卿卿的指缝中,十指连心之痛席卷全身!
莫卿卿终于确定她还活着!而且是回到了出嫁之前!
她跌坐在绣墩上,双手紧紧的捂住脸庞,无声的泪水滑落。
“姑娘,姑娘,难不成你真的*没睡?哎呦,这可怎么得了,只怕是要又黑眼圈的。一会儿太子妃娘娘过来,岂不是要失礼?”
莫卿卿的耳边传来既陌生又亲切的唠叨声。
她慢慢回头,果然就看见自己出嫁前的贴身丫鬟红绡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呛啷”一声,红绡手里的水盆就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热水飞溅!
“姑,姑娘,你这,这是怎么了!”红绡看到莫卿卿的脸上都是血污,而且隐隐可见泪光闪烁,登时惊得掉了手中的水盆。
莫卿卿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尽量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无妨,我不过是不小心被绣针扎了手,疼得流了泪,慌了神反倒把血弄到了脸上。你别怕,再去打盆水来就是。”说完又自己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慢慢擦着脸颊。
红绡点了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三姑娘往日里最是争强好胜,有一次被夫人打得肿了手都不肯掉半滴泪的,怎么今日让针扎了手倒哭了?
可是她到底是个忠厚性子,断然不会猜到眼前的三姑娘居然是一抹重生的冤魂!
她扭头就想去重新打一盆水回来,却又听见三姑娘问道:“红绡,今天……是初几?”
红绡停下脚步,下意识的说道:“六月十八啊!”
“哪一年的六月十八?”莫卿卿又问道。
红绡只好继续解释道:“自然是元隆三十一年六月十八!姑娘,您到底是怎么了?”
六月十八!原来是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的六月十八!
既然回来了,总要搅她个地覆天翻!那些人不让她好好过,那就谁也别想活!
莫卿卿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如春花般的笑容!
红绡被她的明媚笑容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明明是满脸血污,为什么却让人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红绡心里感慨,怪道人都说丞相府里的千金个个艳丽如花,然而这莫三姑娘就是花中之魁!
别人若是这副样子必定丑陋如鬼,偏偏三姑娘一脸笑容,这刺目的血污反倒给她添了三分触目惊心之美。
“哎呦!我的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红绡你是瞎了眼不成吗?还不赶紧去给姑娘打水洗脸!这一会儿要是被夫人看见,看不打断了你的腿!”
莫卿卿听到这尖刻的声音,心里腻烦。可是如今,她可不是当年那个掐尖好胜的,只一味傻乎乎出风头的,她只默默的定睛一看。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