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开篇先用四个三字短句领起，音节紧凑，气势不凡。六王指的是战国时期的……”复习课上，语文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而台下的学生却只想睡觉。
林铮看向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透过几棵芒果树的枝叶照进室内，星星点点的光芒洒在靠窗的同学脸上，竟然有些好看。高中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得一节语文课可以入睡又醒来好几次，也可以一直一直的发呆。林铮突然有个设想，如果这个班里有他喜欢的女生，像这样的时间应该不会再无聊了吧？
他扭头看了看胖子，这个五分钟之前还在睡觉的人已经在记笔记了，是假装。拿着笔的手写写画画，其实笔盖都没有拔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圆圆脸的黎茵薇正在认真听课。人常说认真的男人很帅，但林铮不得不承认，虽然只看得到侧颜，认真的萌妹子也真的是很萌。
他在本子上写：“好看吗？”，然后推到了胖子面前。
不一会，本子传回来了，上面写着：“好看！！”两个感叹号。
“好看还不行动？”
“不敢。”
“再过两个月就毕业了，到时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本子迟迟没有传回来，林铮已经数完了窗外的小芒果，回头一看，胖子已经睡着了，本子上面划掉了好几行，最下面的是“算了吧。”
“叮铃铃~”
“啊，放学了。”胖子若无其事地醒来就往门外走，没有哈欠也没有懒腰，仿佛刚才一直在认真听讲。林铮不参加晚自习，所以并不急着走，坐在位子上想着事情。
“想什么呢？”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林铮抬头，教室的人已经走了个清光，只剩下他自己——还有从来都直接坐上桌子的夏佳琪。
“没什么，想想以后要干什么。”
夏佳琪突然笑了：“正好，我也在想这个事情，”她指了指外面，“陪我聊聊？”
两人就靠在走廊的露台上，看下面的学生来来往往，不时还比较着路人的颜值，这个好看那个可爱。好在中学时期大家都是穿统一的校服，可以略过穿衣打扮这一环。
“你以后想学什么？”夏佳琪突兀地问了一句。
“看职业前景吧，什么赚钱就学什么。”
“这是你爸妈的想法？”
“我还没问过他们，不过他们多半是这样想的吧。我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夏佳琪叹了口气：“我说你啊，其实可以对别的东西倾注更多热情的。”
林铮不说话，只是靠在墙边。
“我呀，家里说如果我能考上好的院校，就让我去学商科，因为我妈也是在银行工作的，可以帮我找实习，帮我找工作。”她顿了顿，“其实我不喜欢这个。”
林铮没有顺着她的话去问，而是直接猜了起来：“其实你喜欢更直来直去的东西，让我想想，大概是博物馆解说或者老师之类的？”
夏佳琪白了他一眼：“博物馆解说我好像跟你说过了吧，这个不加分。不过我的确喜欢更加……”她想了想，“更有意义的东西，比如像警察啊，老师啊这种能够为别人产生价值，改变命运的职业，我觉得会比较有趣。”
林铮打断了她：“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
其实很多人觉得林铮活得很累，从来没听说他对谁有过不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也不能说笑脸相迎，他之前很少有过笑容，但很有礼貌，给人的感觉多是有求必应。但和他走得近的朋友知道，其实他是无所谓。多年前的剧变让他一心投在了修炼之上，而这么多年的求入无门，和他越来越大的压力形成了一个无解的循环。
但是最近的变化为他打开了一个缺口，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也令他开始思考起了以后的行动。一方面是缓缓打开的修炼之门，另一方面是多年来都没有荒废过的学业，有些烦恼。但他宁愿让这烦恼再多十倍，也不愿意回到以前的状态中。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一只手在眼前上下挥动，见他没有回应，拇指食指弯曲开始蓄力。
“停停停！”林铮吓了一跳，慌忙叫停。
“太迟了！迎接审判吧！”少女大喝，食指在拇指肚上滑过加速轨道，弹向了林铮的额头。
“啪。”
林铮下意识地缩了缩，但下一瞬间发现完全不痛。夏佳琪收回了手，视线重新投向中庭：“怕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弹你。”
于是林铮想到了一些东西，叹了口气。
两人都是住在校外，自然而然地一起走下教学楼，走出校门，走上人行天桥，而又停在了天桥的中央。
很突兀地，夏佳琪问了一句。
“你知道么。”
林铮心头一突，但既然夏佳琪没有说破，那他也可以装傻。
“知道什么。”
“没什么。”
夏佳琪靠在护栏上，又开始看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流动的物事都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高中突然就要结束了，听说大学开始就自由了，没有人管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都是相对的吧。时间可能会自由些，选择也可能会自由些，但要完全随心所欲还是不可能。”
“是吧，那也挺不错了。”
林铮有点懵，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甚至连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太清楚。
“先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还要上场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