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穿过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才能勉强看清楚这里的环境,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顿时惊醒了不少安睡的人们。
窗外的冷风鱼贯而入,飘到了趟着人的脸上,吹的生疼,他浓密的剑眉轻颤了下,缓缓地睁开灰暗的眼眸,那是一双毫无期待迷蒙的眼睛,面对着天花板,冷漠而干涩。
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此起彼伏,他转过泛疼的头,目光触及到木椅上的那抹身影,渐渐地眼里有了神,越来越清晰起来。
尚雯清趴在他的身侧,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呼吸均匀,因这两天不眠不休地等待,劳累困顿地睡着。
她微卷的秀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波浪似地披垂下来,双眉弯弯,似笑非笑,又带着丝幽怨。
莫非在他沉睡不醒时,是她在耳边低喃?看清了眼前的人,严瑾讳莫如深的眸沉了下去,眼眸含着空洞、失落,仿佛沉入了死水之中,笼罩在了黑暗里,仅靠着薄凉的气息艰难地呼吸着。
他轻轻地动了动臂膀,从她手心挣脱开了手,却不曾想惊醒了她。
尚雯清睁开惺忪的眼,挺直了脊背,明眸斗然一亮,神色间带着欣喜的笑,“你……严总你终于醒了。”
严瑾沉默不语,脑子昏昏沉沉,头微有些晕眩,他迷蒙涣散地撑床坐立起身,尚雯清见此急忙靠了过去,细心地将他背后的靠垫整了整。
严瑾诧异地侧过,一双幽眸若有所思。
尚雯清见他没有像先前那样排斥自己,脸上梨涡的笑意更深了些。
“我去叫医生,你等会。”
话落她匆忙地就出了病房,严瑾紧了紧腮帮子,扫了扫空荡荡地四周,最后静静地落在了窗外,一颗心在极速冷却,疼痛在随风肆意飘洒着。
没过一会,医生进来给严瑾又仔细检查了遍,告知一切问题不大,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在医院多休养几日。
期间严瑾一直一言不发,只是轻点了点头。
医生出了病房,尚雯清这才步进来,手里端着洁净地瓷碗,里面承载着一番苦心,将碗递到了他的面前,嫣然一笑:“你饿了吧!我刚去给你弄了些米粥,医生说要饮食清淡,你先将就吃点。”
严瑾淡漠一瞥,伸手接过,视线定在了热乎乎的白米粥上,菲薄的唇倏地轻启,脱口而出:“我和她结婚了,你还是别在我身上费什么心思了,离我越远越好。”
尚雯清一听,全身冷僵,泪腺像是失控了一样,晶莹的泪珠沁透了瞳孔,她不敢置信,他结婚了?他居然和凌凌熙结婚了?为什么?她真的还是迟了一步吗?
难道她要重蹈她母亲的覆辙,当破坏别人婚烟的小三吗!命运为何如此玩弄她?
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他,经历了这么久,也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他,也预感到幸福已经在向她招手,她怎么舍得离开呢。
她艰难地哽咽了下,下了决心坚定地凝视着他,语气笃定道:“我不走,从七年前你救我的那刻起,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这辈子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她情难自控地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就算没名没分,我也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就这样,足够了。”
见她泪水晃悠悠地跌落,严瑾双眸越发深不见底,他冷傲地抬手剥落她的纤柔,问着:“什么七年前?还有你怎么知道凌凌熙负了我。”
尚雯清:“是你,当初你只是酒吧的调酒师,在我被几个流氓侮辱,差点带走的情况下,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没有颜面再活下去。”
“你忘了吗?就算你忘了,那你会记得你左胸的伤口怎么来的吗?”
那瞬间,严瑾侧过双目,怔了一下,毕竟那伤口只有亲密的人才知道。
而她泪流满面,直直凝视着他,心痛地吐出藏匿已久的话,“七年前,你因失恋喝的烂醉如泥,那个流氓头目在暗巷刺伤了你对不对?我看你倒在血泊里,心痛地快停止了呼吸,我奔跑过去的时候,你快奄奄一息了,最后你被一个老人家带走了,这一切你真的没有印象吗?”
“……”严瑾冷睨着她,对此他感到吃惊,像麻木了一般,内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他记得他外公说过当他生命垂危时,有个女人已经提早救了他,如果没有她,或许他早已灰飞烟灭了。
而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他也在暗暗寻她,想报答她,却一直搜寻无果。
难道她就是外公说的救过自己的女人?而且她说的事情全部一语中的,想来毋庸置疑她真的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更让他吃惊的是原来除了他,还有这么个人也等了七年,而人生有多少个七年!她的默默付出他却全然不知。
她涩涩地笑了笑:“七年的时间里,我已经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陌路,鹏翔一来城,我就一直在等,所以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视线冷冽收回,尽管他很撼动,对此感到迷惘,但内心还是冷硬无比地迸出一句:“随你便。”
尚雯清敛下眉捷,虽然一颗心隐隐作痛,但他也没有再拒绝自己,她欣慰地扯出一抹笑,“先喝粥。”
“……”他冷凛一瞥,处之泰然。
清晨,尚雯清打开了窗户,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颊,露出了唯美的笑脸。
她转身睨了眼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