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公平的也是残忍的!她站在了命运转折点前,但没能站在她兄长的命运转折点前,她得到了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却再一次失去了这唯一的亲人。
皇后很快来了,凤辇华盖,前呼后拥的来到了这间弥漫着药草味与拥挤着数位下贱宫婢的休养间。
梁国因为四皇子梁旭的战死而能够同仇敌忾,前方战士能够不畏生死,但若梁玥因为兄长的过世失去依靠而被她的女儿逼死,她就将成为众矢之的,被她的死敌头吴家拿住把柄。
皇后一进屋,床榻上躺着的奴婢均爬起了身下跪行礼。
丛嬷嬷直接从坑上爬了下来朝着皇后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皇后娘娘!四公主是为维护奴婢!奴婢对天发誓没有打碎过三公主的八宝瓶!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奴才栽赃陷害的啊!区区贱婢居然敢加害四公主,皇后娘娘要为四公主做主啊!”
声声凄凉哭诉,让缓步而入的皇后面色渐渐凝重。
皇后握着翩飞的衣袖走到床前,凝视着昏迷的梁玥好一会儿,才蹙起黛眉张口冷淡的问道:“张御医,玥儿病况如何?”
陈皇后,当朝三皇子与三公主的生母,是梁心云能够在芳容宫对梁玥为所欲为的最大靠山,更是梁玥在过去的三十年中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前世便是丛嬷嬷一死她昏厥才有皇后的御医院一行,命运依旧在重叠,人生重来,梁玥最需要审视的,就是将她与陈皇后这段纠缠了三十年的仇恨。梁玥在过去的十五年学会了要做一件大事决不能操之过急,除非她已经掌握了先发制人的诀窍,现在的她顶多用梁心云与她兄长的死踩中了皇后的痛脚,并不能让皇后就此一命呜呼。
她要等,等大军归来的那一日!
“四公主忧伤过度,加上掌心的伤口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才会昏迷,下官已经开了方子,用过药后应当便能醒来!”张御医一路随着凤辇而来,连走带跑之下汗流浃背,碍于皇后威严,他连拭去额头汗水的东西都小心翼翼。
皇后与身后老嬷嬷一瞥眼,示意老嬷嬷上前扶起了丛嬷嬷。
欺负梁玥是梁心云搬进芳容宫后就一直乐此不疲的消遣,以往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这一主仆都伤成了这样,在全国上下齐心协力的时候,她总要拿出一国之母该有的仁慈。
“心云虽有些糊涂,但善恶是非是知道的,也是本宫管教不严,让她被那几个别有用心的奴婢欺瞒了,稍后本宫就与你们一同去一趟芳容宫为你的主子支持公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得对外传扬?听到了吗?”
威严庄重的声音在丛嬷嬷响起,但屋内所有人都是身躯一颤,栗栗发抖。
“谨遵皇后娘娘吩咐!”张御医第一个扑通跪地,俯首喊道。
其他身上有伤的婢女咬着牙俯身,虚弱的磕了几个响头。
“姐妹之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吵吵闹闹是少不了的!丛嬷嬷,你也是跟了容妃的老人了!应当知道个轻急缓重,现在梁国与于唐正在生死一搏,后宫之内最好是安安静静莫要起一点波澜,若是要搅得后宫不宁,本宫绝不会轻饶!这些话,你最好也转告给你主子听听!”
皇后眉目肃然,神情严峻,弯弯黛眉眉尾轻扬,不加掩饰的威严气势如大火见风就涨,压得屋内所有人将头垂得更低了。
“奴婢明白!”丛嬷嬷忍着腰部与屁股上伤口的痛楚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咚,像极了失手落地的西瓜,发黄的皮肤渗出了点点鲜血。
“明白就好!张御医,药呢?”皇后一转头,目光寒冽,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药童端着滚烫的药碗匆匆跑来,及到碗沿的汤药荡漾着升腾的热气,熏得药童脸颊涨红。
皇后伸手摸了摸碗壁,狭长有神的凤眸眯了起来:“这么滚烫这么能喝!御医院不是每日都有都水司送来的冰块药用?取些来!”
张御医焦急与身后的副使挥了挥手,副使悄然退出门外,迅速取来了一个紧密严实的青花瓷盒,打开盒子,便有一股凉意沁人心脾,副使用银制的夹子取了两块,放入了药碗中,滚烫的药以可感的速度降温了,皇后让身后的老嬷嬷断过了药,将药喂进了梁玥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