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凡世漂泊
卡索坐在一间点着幽幽烛光的小木屋里,专注地看着眼前桌上瓷碟中摆放着的一叶还未成形的冰晶。他用针在自己的满是红紫色斑点的指尖上又扎一下,挤出一大滴血,然后用双手包拢着那腾空飞起的血滴,缓缓地注入莹白色的灵力,最后小心翼翼地让血滴落在冰晶上。
在一旁擦拭着茶具的年青凡人女子,不时地转过头来,用充满焦虑的眼神地望着他。
完事后,卡索从衣柜的深处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匣子,把桌上的那片冰晶放在了匣中其他五叶形状完整、晶莹剔透的冰晶旁边。放回匣子后,他坐回桌边,叹了一口气,缓了缓神,忧心忡忡地说道:“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释了,不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
那凡人女子端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走过来放在桌上,在他身边坐下,柔声地说道:”释向来是个聪敏机智的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本应该花30年做完的冰晶,你偏偏要在20年里做完,唉……”
“亡国之耻,一定要尽早洗清……谢谢你,梨落,谢谢你那么多年来对我们兄弟的照顾。”卡索凝视着眼前这位兰心蕙质、外刚内柔的美丽女子,很想把她揽入怀中,却无法伸出手去。
一个亡家亡国的王子,雪耻未洗,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有什么资格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禁锢在身边?
至今他还记得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梨落时的情形,那时,她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她落膝跪在他面前,双手交叠在胸前,仰视上来的清澈瞳仁中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她郑重地说道:“王子,我来接您了。”
作为最年轻的守界使者,梨落常常跟随在克托将军身边,一起悄悄来探望两个王子,并给予他们生活上的补给与帮助。
当年,克托将军冒着生命危险,一路披荆斩棘地护送两位王子来到凡界避难。在樱空释被艳炟抓走后,卡索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要去找火族死拼。是克托将军说服他冷静下来,从长计议。所幸的是,樱空释居然隔天就出现在他们躲藏的森林里,虽然连小王子自己都不清楚他是如何获救的,还有是谁救了他。
于是,两个曾是锦衣玉食的兄弟就被迫在凡世过了20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吃尽了苦头和辛酸。
卡索为了谋生,一度售卖冰雕,甚至还为了保护弟弟樱空释,第一次杀了一个欺凌他们、抢了冰雕不肯付钱的凡人。卡索让那个无赖被他喝下的酒幻化成的冰剑从心脏中刺穿而暴毙。这一幕让樱空释至今记忆犹新——一向心地仁慈善良的哥哥,居然可以为了他杀人!
两人在刚到凡界的前面几年,还要不停地更换地方居住,好躲过火族的追兵。即使过了好几年后,当追兵的势头不再那么凶猛,他们也要每隔几年就换个地方住,因为神的寿命远远要比凡人长,不会很快见老。
刚开始时樱空释因为不会使用幻术,卡索要常常把他的银发染成黑色。为了遮住他的蓝色眼眸,樱空释凡是在外抛头露面的时候还要用薄纱绑在眼睛上,装作有眼疾,造成他行动极为不便。
然而,来到凡界第二年时,在一次被火族追击的逃亡中,卡索虽身受重伤,还为了保护在雪地里被野狼围攻的樱空释,被多处咬伤。看到奄奄一息的哥哥,樱空释居然爆发出了大量的灵力,第一次在卡索的面前使出了冰族的幻术,一举杀死了整群恶狼。从那之后,樱空释的灵力便越来越强大,幻术也越来越成熟,外表在短短两年里也成长为了他年龄应该有的模样。
看到自己终于获得灵力,樱空释无比欢欣。他本以为可以为哥哥分担责任,帮助他一起制造六叶冰晶。可是没想到,他的血一滴下去就毁掉了卡索已经花了两年多时间培育的一片冰晶。仁慈的卡索理解弟弟的用心,也没有责怪他,安慰他说这可能是因为他有一半的血统来自于人鱼族。
看到哥哥天天耗费大量灵力在冰晶上,还要在外赚钱糊口,樱空释决定要由自己照顾哥哥,操持家事,把最好的都给他。
进入凡界第六年时,火王终于查出,当年指挥守界使者带着两个王子逃跑的是冰族将军克托,于是便即刻下令杀了他和若干人等。由于凡人身份的梨落和将军没有直接的血亲关系,侥幸逃过了一劫。从那以后,只有十二岁的梨落便一人担当起了照顾索释兄弟二人的责任,不停地在二人居住的地方和守界使者的营地间奔波,通风报信,甚至还教了樱空释一身好武艺。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铺好床的梨落打断了卡索的回忆。
这时,两人都听见了从森林另一端传来的悠悠笛声。
“是释!”卡索眼睛一亮,然后又静下来细细地倾听,“他说有急事,等下会来找我。”
“好,那我也留下来等他。”梨落又坐了下来。
不出半个时辰,木屋的门砰然打开,一道白光闪了进来,化作了幻化成凡人模样的樱空释。“哥,快带着冰晶离开这里,火族的人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踪,马上要追过来了!”看到梨落也在,樱空释稍稍舒了口气。
“你怎么会知道的?”卡索一脸诧异地问道。
“那个出重金雇用我、一直在打探你下落的女子,就是火族的公主艳炟!她的额心有一个红莲印记,我记得很清楚!……虽然她好像是一个人来的,但不知道火族的军队现在在哪里,何时会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