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同样寒冷。
尤其是冬雨过后,湿冷的风打透厚重的毛衣,让孤独的行人无从招架。
一匹瘦马,一架马车,一个落寞的人影,一只瑟缩的猫。
身后是一排车辙和零零散散的马蹄印。
叶清抱紧了怀里的猫。
寒冬雨后清晨,除了像叶清这样的人,恐怕没有人会出现在街道上。
酒馆内的烟囱升起孤烟,不知何方有人抚琴弄弦。
弹的是《阳关三叠》,五根琴弦拨弄离伤。
叶清忽然住脚,怀里的猫睁开慵懒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从今别后,两地相思万种,有谁告陈?”
空灵清澈的女音飘荡在街道上,融入在孤单的云朵里。
“米粥,我们就要到了,送完这批货后,我们是回家?还是去找母亲?”
“喵。”
“回的家话,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喵。”
“还是去找母亲吧。”
“喵。”
“别人都说,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既然父母离家,那家又怎么称得上家呢?”
“喵。”
叶清笑了笑,他在和自己的猫讲话,但他又是在自言自语。
一人,一马,一猫,穿过空荡荡的街道,转到了一间高深的庭院。
青石堆砌的院墙高耸,铁门大开,院内没人。
只有十具尸体,在地上摆成一朵血莲。
叶清的眉头皱了皱,抬起目光打量这间庭院。
青龙堂的招牌躺在地上,一道道血痕涂满了院墙,四处都有打斗留下的痕迹。
叶清一间一间推开房门,到处都是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于是他转回来,看着被摆成血莲的十具尸体。
“米粥,我们又被陷害了。”
“喵。”
“但是这批货我们送到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活人付钱。”
“喵。”
“但是没有活人了。”
“喵。”
叶清疲倦地坐在马车上,跋山涉水,横跨江南,最后的结局又是无功而返。
若是再年轻几年,他还会怒斥上天对他的不公,但现在,他已无力抱怨。
他终于被命运磨平了一切。
枕风宿雪多年,二十出头的年纪,雪白了头发,沧桑了容颜。
将瘦马从马车上解下,他牵着马转身离开。
忽然,一位老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人身形枯瘦,穿一身灰色的长衣,他把双手藏在长袖里,负在身后。
“你是来送货的?”老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叶清眉头轻轻皱了皱,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证明老人的轻功很好。但叶清明白,老人真正的本领不是脚上的轻功,而是他藏在身后的双手。
高手一定会把自己最强的本领藏起来,就像叶清从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剑。
“是。”叶清点了点头。
“人是你杀的?”
“不是。”
“噢,那你一定是被陷害了,你看,地上的死尸摆成了血莲的形状,你是血莲会的人,你是叶清?”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一个想要帮你的老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听说过你,”老人笑了笑,“你受到了太多的不公,就像现在,辛辛苦苦把货送到,不但得不到赏金,反而被陷害成杀人犯。”
叶清沉默不语。
“我可以做你的证人,因为你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多谢,但你还是离我远些,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叶清摇了摇头,拒绝了老人的好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既然有人陷害你,那么这里一定会有人埋伏着你。”
老头伸出手,指了指厨房,他的手还是藏在袖里子:“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你认识他们吗?”
叶清愣了一下,推开厨房的木门,里面整整齐齐排了七具尸体。
“不认识。”叶清叹了一口气,他的确不认识这些人,大部分时候他都不知道追杀自己的人是谁。
他一直在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痛苦,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染满鲜血的双手帮别人还债。
老人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叶清运来的马车:“既然没人付钱了,你为什么不带走那批货?”
“那是别人的东西,我只负责运,不负责拿。”
老人走上去,一挥手掀开车上厚重的白布,里面是六个铁皮箱,他用那藏在袖子中的手在拳头大的铁锁上一拍。
啪的一声,铁索被拍的粉碎。
六个铁箱依次被老人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整箱的黄金。
“看来你的运费有着落了。”老人哈哈笑道。
叶清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不该打开这箱子。”
“为什么?”
“如果你不打开,我就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现在你把箱子打开了,里面藏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就必须把这箱子运回去。”
“你怕物主会追杀你?”
“我被太多人追杀,多一个也无所谓。”
“那何不把这些黄金带走?反正现在这些黄金也是无主之物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能除了血莲会,所有人都已经把你当成了那样的人,名声已臭,再怎么维护也是徒劳无功的。”
“和名声无关。”叶清说着,已经走上去将铁箱锁好,重新将马车拴住自己的瘦马上。
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清,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有着英俊的五官,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