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兰抬头,对上薛太后审视的目光,淡然的垂眸。
“怪不得。”薛太后自语一句,眼前女子虽比不得世家姐那般雍容华贵,却难道一身卓然出尘的气质,湖蓝色缎面对襟襦裙大方典雅不失稳重,目光恬静淡然,年龄不过十五岁而已,却难得定力极佳,不卑不亢,不惊不惧,倒是好气魄。
眉眼自是不必说了,老早就听说是个美人儿,想也必然,否则自己的九皇孙又怎么会因一个民间女子拒了宁家的婚事,跟别说后来发生的种种了。
“听说,你一个人去了龙河?”
温若兰被打量的浑身不自在,听到薛太后发问,微微颔首:“若兰也是求胜心切。”
“哦?”薛太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求胜?”
这话让薛太后眼底浮现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按理说这话绝不是漂亮话,换做别人即便就是如此也绝不会冲口而出,一则这是皇宫,二则自己是皇太后,龙河水患后瘟疫横行,存心讨好自会说为国分忧的。
“是,皇上赐给药庐一块金匾,若兰输了的话就会被御医属抢走,所以不能输。”
到底是年轻啊,薛太后抬手:“到哀家身边来。”
温若兰走过去站在薛太后旁边,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袖口。
“赐座,哀家一直都惦记龙河那边儿的事,说来听听。”薛太后话音刚落,旁边有宫女送来了锦凳。
“谢太后赐座。”温若兰坐稳,抿了抿唇角抬眸:“太后,您是从头听还是只听龙河那一段儿。”
薛太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卧榻上,微微垂眸:“从头说罢。”
老人家都是会寂寞的,温若兰心里松了口气,尽可能让自己说的有趣儿一些,最重要的是要让太后听清楚了画外音,否则只怕是麻烦不少。
略斟酌了片刻开口:“其实最开始民女也不曾想会得到金匾,大和尚说可以让我开药庐,民女家日子过的紧巴也想谋生,就信了大和尚的话,可是没想到是被算计了。”
薛太后挑眉,望着温若兰:“不周上师?”
“嗯。”温若兰认真的点了点头:“不单单是不周上师,翁总管也去试探过民女的医术,民女给翁总管号脉之后差点儿吓死,开方子的时候还用药材道了歉的。”
“有意思。”薛太后难得笑了笑,这事儿听说过,只觉得那姑娘心思深沉的很,再看面前的少女,多少让她放心了些许,十几岁的娃娃能有多少心思?
温若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来就见到了九皇子,也就是瑞王,当时民女就问过了,九皇子说‘家父是为官的,掌管大燕国的国库’。我以为最多就是管库房的,谁知道他是皇子。”
说到这里,温若兰无奈的轻声叹息了。
薛太后见温若兰绘声绘色的模样,略沉吟了片刻幽幽的说了句:“瑞王顽劣的很。”
温若兰愕然的抬头,急忙又低头错开了话题:“后来大和尚说去龙河,我就琢磨如果真有水患势必会有很多百姓生病,我又答应了大和尚悬壶济世,所以就制了一些药丸,然后就得了御赐金匾,御医属想要比试,若兰只得冒险去了龙河,所幸老天垂怜,不辱圣恩。”
薛太后抬起手,有宫女扶她坐起来,拿了软垫放在背后。
靠在软垫上的薛太后舒服的闭上眼睛:“原来是这样啊。”
站在不远处的荣公公微不可见的哆嗦了一下,陪伴主子的时间长了也就很清楚了,什么时候主子心情好,什么时候要发怒都了若指掌,不禁担忧的看了一眼温若兰。
“嗯。”温若兰答过之后便不说话了。
“既然有名有姓,为何要用药娘子作称呼呢?”薛太后接过来宫女递上来的佛珠在手里捻动。
温若兰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起身跪倒:“太后容禀,民女虽有名有姓却不能公之于众,只因民女是个寡妇。”
她能看到薛太后手里捻动的念珠,见她的手指停在了念珠上,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的来龙去脉怕是早就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至于这么问也是为了接下来给自己出难题才是。
“看来,不守妇道的错不在你,哀家倒是觉得这件事错在不周上师和翁冲头上了,他们虽是无意,却撮合了你和瑞王这段孽缘了啊。”薛太后撩起眼皮,看着温若兰的发顶,她沉静的让薛太后微微吃惊。
早就预料到的情景有什么好紧张的?温若兰抿了唇角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薛太后摆了摆手:“起来吧,年纪轻轻犯了错也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温若兰跪着没动。
“难道你不认为有错?”薛太后声音微微高了一些,带了几分质问的口吻。
温若兰抬头:“民女没错。”
薛太后眉头皱了皱:“倒说说看。”
“太后自有定夺,民女说了就是狡辩之词,还祸水东引害了大和尚和翁总管,他们都一片赤诚,民女自不能亏了良心,若太后觉得民女与瑞王之间是孽缘,那错的只能是瑞王,他明知民女身份,还要为民女除簪,凭着皇子身份,让温家一干人等能如何?”温若兰也不躲闪薛太后的审视,那样子透着几分倔强。
薛太后微微点头,沉声:“既是被胁迫,那不该怪你,如今哀家给你撑腰,你离开瑞王,哀家可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从此安稳度日如何?”
“谢太后怜惜,民女离开瑞王可以,但不需您操心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