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时,我正在画室画画,没有看手机。旁边的方媛激动地推了推我,我看了看她那未完成的大卫画像,鼓励的笑笑。又回过头继续排线,她把手机伸过来,挡住了我的画纸。我才看到期中的考试排名已经出来了。
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顶端。
我从八班的倒数变成了九班的总分第一。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选择了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居然做到了不小的成就。人生就是这样吧,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一样的人生,没人能在一直追随别人的道路上,变成那个被追随的人。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其他专业的同学闯了进来,狠狠地踢开了画室的门。我被吓了一跳,在画纸上狠狠画了一笔。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叫范文迪的女生一脸怒气,走在最前面。似乎是压抑了很久,脸稍微有点儿发青。后面还跟着和她玩得好的几个同学,他们都在人群里扫视,似乎在寻找谁。
我低下头拿起橡皮将刚才那道深深的痕迹一点点擦去,忽然有一双黑色的舞蹈鞋出现在我旁边,伴随着同学们的唏嘘。
“你是不是杨晓兰?”有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范文迪那张铁青的脸,“是。怎么了?”
“踩到狗屎运,考得不错呀,小瞧你了。”她冷冷的开口,眼里满是不屑。她身后几个人看着我嘴角也全是看不起,一个满面笑容的女的拉了拉她:“她以前普通班的,全部心思都是学文化课,刚转来考好一次算什么,别跟她计较,拉低你档次。”
“我呸,学习太差不得已学艺术的专班生。”范文迪狠狠的睕了我一眼,转过身去。“让开,别他妈挡我的路。”随即她踹了一脚别人的画架。
我在大家窸窸窣窣的低声讨论中,低下头继续画画,我知道很多人都是在看笑话,初到一个新的环境,被不接受被排挤,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艺术班与普通班的试卷相同,但是因为我们已经分了科,暂时不用参与全年级的排名。很开心我再也不用考物理化学。本次考试除了数学成绩勉强及格,英语考了第二,其他科目都是第一名,所以总分一下子就冲到了前面。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抬起头看着云淡风轻的秋日晴空,心中万千感慨。即将西沉的夕阳将西半边天空染成了绚烂的彩色,一队大雁正排着整齐的人字形从高远的天空划过,就连日渐枯黄的柳条也随风摇曳,生命蓬勃。站在华灯初上的楼下,看着家里客厅透出的温暖灯光,我从未如此渴望回家。
迫不及待地上楼,平复了一下气喘吁吁的呼吸,打开门进去,将已经打印出的排名表拿给爸妈,爸爸看着排名表激动地就快要涌出泪来,看看成绩又看看我,往复很多次,都激动地没有说话一句话。妈妈表面上很平静,但是从她捏着试卷微微颤抖的手中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也非常骄傲。
终于,我让她们都看到了我的用心,我的诚意。
我很想向你道一声谢,是你,指给了我一条全新的更适合我的道路,是你一直以来鼓励我,帮助我学习。也是你,让我无论怎样都不敢懈怠,坚定地追随着你的脚步。
我想起你失望地神情,落寞的身影。我的心变得沉重,我那样看不惯你受伤,但是我却让你的心受到了伤害。我很想很想见你,我一刻都不能等,我要立刻见到你,我想告诉你我的歉意,我的自卑,我的胆怯,我的可怜的自尊。
我借口去倒垃圾,匆匆跑下楼打车去了你家小区,站在小区门口,我却开始犹豫,我不知道我该以怎样的理由让你下来,我该不该向你倾倒我的矫情做作。如果你只是以同学或普通朋友的口吻来恭喜我,那我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可怜自尊。
秋天的夜晚凉如水,我抱着胳膊站在你家楼下,盯着你窗口的柔和灯光良久。我默默转身,我要带着更加骄傲地成绩站在你面前,笑得自信阳光。
家长会前一天,艺术班绘画作品展也展出在了艺术楼,我的作品很荣幸地被选在了展览上,但是我并没有去看。我独自一人在画室里,练习水彩画,这是我的弱项,我只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去弥补。
但是我却不能完全静下心来,我不停的想,你到底会不会去看你画展,会不会也期盼与我不期而遇,会不会也会一张张看落款,寻找我的作品,看到我的作品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会心一笑,为我开心?或者,你只是去操场静静的背单词,等待你爸爸开完家长会?而或者,被李思颖他们团团围住,在一起讨论质子量子,讨论复杂函数?
一想到你有可能在和他们谈笑风生,心情愉悦,我就坐如针毡,心里有很多虫子在啃食一样。我只能拿着画笔,在画纸上乱写乱画,不停地写着你的名字。
心里烦闷,我甚至都懒得洗干净蘸了颜料的画笔,拿起外套就出了门,一路狂奔下楼,空荡荡的楼道里都是我的脚步声。刚跑到一楼的大厅,就看到了你的背影,你正聚精会神地站在一副画前。背微微有点儿驼,低着头,像一座静止的雕像,我静静地站在拐角处,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你。
忽然你的手机铃声响了,你才恋恋不舍地从画里回过神,“好,我很快出来。”你挂了电话,从习题集里取出一只笔,蹲下去写了几个字,缓缓走出门去。
我快步走过去,发现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