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站在门口的时候戏柠舟就能闻到牢房里透露出严重的汗臭和血腥, 这个地方可不是管个人卫生的, 虽然知道牢房里的那点事儿,作为根本不敢和罪犯随意接触的警察自然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要不闹出人命, 其他都无所谓。
“咔吧。”戏柠舟打开牢房的门, 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声音, 戏柠舟看也不看身后的梁仟,抬步走进这个逼仄的空间内。
“碰。”少年精细的手指关上了牢房的门, 那些撒在床外的阳光自然地从门上的栏杆缝隙里折进来, 照在满是肮脏的墙壁上, 拉出很长很宽的痕迹。
戏柠舟将手放开,视线开始打量起牢房内部——这里有且只有一个人,她披散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坐在床上,似乎早就对外面的情况有所察觉,当她看到戏柠舟面色无波地站在只离自己三步距离的时候, 女人终于笑了出来, 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真的,好精致啊。”
戏柠舟被这声音转移了注意力, 他想起在昏暗的楼道里, 女人的声线却没有现在这种无所谓和清晰的语音。戏柠舟是第二次看她,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这个女人有一刀伤口, 从嘴角一直划到眼角, 拉开了半张脸, 表情要笑不要笑的。
女人任由他看自己的伤口,甚至还伸出手去抚摸那被线留下来的崎岖不平的蜈蚣痕迹,她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啊,你是在看它吗?这个已经待在我的脸上很久了,当初一不小心让玻璃从头颅前侧直接穿过,怎么?看起来很恐怖吗?抱歉,让你受惊吓了。”
戏柠舟见过千奇百怪的人,像这样的神经病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所幸脑内还原了一下一个球体被一张平面垂直插入,然后隔开细胞组织的画面。戏柠舟的头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他不太喜欢这里的空气,但耐性极好:“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停下了触摸脸上那道伤疤的动作,她听到这个问题时,神情还有些呆滞,但很快又配合着回答:“我以前的名字记不清了,我现在的名字叫秦阿笑。”
戏柠舟没有在意这究竟是个假名还是真名,他顺着话题问下去:“以前的名字记不清了?失过忆?”
秦阿笑顿了顿,她那双眼睛里面的东西一直很明亮,看着戏柠舟的时候也藏着星光——尽管戏柠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
“啊……记不得了,好像是吧?”秦阿笑的年纪判断起来大概是三十多到四十多,身形消瘦,她眼前的流海应该经过处理,从皮肤上残留的痕迹还可以看出没有处理前那遮挡住一双眼睛的黑发。
“你多高?”
秦阿笑呈现出一种茫然:“165还是166?”
“杀人那天穿着斗篷吗?”戏柠舟长而密的眼睫毛垂下来,金色的发丝也遮挡住他眼前的大部分光景。
秦阿笑摇了摇身体,眼神带着调侃道:“警官先生,我可以没有说我杀人了。”
戏柠舟根本不想和她玩你说我猜的游戏,他将双手插在兜里:“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警官先生真幽默,我之所以找您来是为了对那天精神状态不好而做出的莽撞行为道歉。相信我的诚意还是值得一看的。”
戏柠舟真的很讨厌这样和他卖关子,尤其是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目的的情况下,少年废话也不想说,直接转身准备走人。
“戏柠舟。”
少年的身影一顿,他转过头来,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乍之一看还以为是墨黑色,他的表情一直很淡漠,淡漠到秦阿笑也渐渐放下了自己的试探心思。她喊出少年的大名,这还是重生之后,第一个直接叫他大名的罪犯。
就是罪犯。
“好吧好吧,你一点都不可爱,完全没有那天在医院的样子。”秦阿笑以为这点提醒会让小警官有些惊慌,但看着对方又想抬步走人的动作顿时不多话了,“好吧,我认罪。”
“陈玉兰是我杀的,马克也是我砍的。”秦阿笑单手捋了捋自己的碎发,那张脸庞轻轻偏了一下,从门口透进来的阳光恰好停留在她的手势间,“嗯……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已经杀死你了。”
戏柠舟待在这个空间里面有种浑身起疙瘩的感觉,他厌恶这种环境,厌恶这种肮脏的味道,总是容易勾起那些恶心的回忆。少年皱了皱眉头,并不废话:“人已经确定是你杀的,这也是警方能够轻易将你留下来的意思。”
秦阿笑低头继续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嗯,杀人的时候我穿着斗篷,你们应该从血迹被斗篷尾部扫到的时候发现了。杀人的是我,受害者是随机选择,杀人方式很直接,用刀弄死。”
戏柠舟的余光放在房间监控的一点红光上:“不是随机选择的。”
秦阿笑的肌肉瞬间收紧了,她甚至有些警惕地看着戏柠舟:“你说什么?”
戏柠舟倒是有点意外她的反应,一般来说,能够在医院杀死受害者的人,那心性上都应该有很厚的基础,不是单单一句点破就能够直接出现这么明显的破绽。那么只有两个可能——她是装的,或者她是有其他不知道的原因。
戏柠舟当然倾向于前者。
“我说你不是随机选择的,以你之前的精神状态不可能理智地完成很多东西,而且你自己说话透露出的口风也完全告诉了我们,你的背后有人指使。”戏柠舟看也不看她的神色,“当然,你还有同伙,并且你也应该听说了,他死在警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