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柠舟知道这算什么。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所谓的爱。
这算……
“占有欲。”梁凉转过头去,看着海阜过道上的人来人往,“我不正常,生活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有一对不正常的父母,有一个已经被扭曲畸形掉了的哥哥。”
戏柠舟闭上眼睛,看不出内心的想法,也看不出是悲恸还是愤怒。
“……和你说说我哥吧。”梁凉叹了口气。
“我要比他晚十年出生,我六岁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我听家里的管家说,我哥很小的时候是个很正常的孩子,后来因为一次变故被绑上了一个孤岛,谁都不知道在岛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后来给他检查身体,我爸妈都不敢相信他会吸了毒。他比平常的孩子都要更加正常,上课学习,在电脑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十多岁的时候就破过他国国防。”梁凉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张和梁仟六分像的脸蛋上露出一份苦涩。
“……像个传奇一样是吧,我也不相信。但是当我知道我自己也不正常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是一种病,让人痛苦万分的病。我们会失去一些其他的东西,以此作为代价。”
“这种感觉就像得了超忆症一样,被迫记住的东西太多,想忘都忘不掉。甚至你还记得你在母亲胚胎里被羊水滋养然后被挤出体外的那种恶心感。”梁凉的眼神里闪过厌恶,“我哥也不喜欢,所以他放弃专研电脑,走上了狙击手的职业。其实之前的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但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发生了我记忆力很深刻的一件事。”
“……他弄死了一只偷吃他桃树的动物。”梁凉看着戏柠舟冷静的面孔,“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只有六岁的我站在他的身后,看他拿着枪对准那只已经看不清形状的动物开了很多枪,后来……他还烧了那棵桃树。”
“那是从国外运回来的杂交诱变品种,我哥当时废了很大精力去照顾它,后来一把火的事情就解决了。”梁凉认真道,“他喜欢你,就像喜欢那棵桃树一样占有你,我从来看不懂他的意图,但是他很讨厌很讨厌没有结果的付出……但那是占有,不是爱。”
“我哥很偏执,滥杀无辜,他手上沾了不少鲜血。他的性格是霸道而不留空间的,但他用冷漠和不善言辞来成为做事行走和表达自己的工具,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本质。”
戏柠舟睁开双眼,幽蓝色窜过他的眼瞳:“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梁凉又认真地盯着他看:“……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想着能够离开他,躲避他这种病态的,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想要占有你,想要你一直在身边,折掉你的翅膀,想要到发疯,想要到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你。”
少女转头看着那个在对面下车的身影:“就像那种眼神一样,在寻觅着自己丢失的所有物。”
下车的男人四处张望着,他长得很高,穿着黑色风衣,他有一头自然卷的黑发,略长,遮住他狭长而好看的眼,他还有一张过分俊冷的脸,他那双被遮住的丹凤眼里常年隐埋着深邃和锐利,像在追寻猎物一样。
青年笑容恬淡,他忽然将微凉的手掌放在少女头上:“嗯……谢谢你,以及……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正常,不管这是不是病态的占有,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到以后的关系,都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
对面的男人很快发现青年的身影,他的目光化作温和,朝两个人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少女站在后面看着青年清瘦的背影缩小,看着他们两个人相视而笑的表情,苦涩的笑容终于带上了一份甘甜,她揉了揉刚才被青年摸冷的头顶,摇了摇头。
——应该是谢谢你。
——谢谢你,可以让他不再孤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