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就算将外表伪装得再好, 除非掌握反侦查手段等技巧, 否则想要做到在一个让人很紧张的问题下做到肢体神态眼神一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安榭莞不论是肢体还是眼神都配合得极其“完美”, 或者说她完全不知晓整个过程, 不知道……这个案子。
戏柠舟曾经调侃过董联——坏人的肉是酸的, 实际上马肉也是酸的。他在道途中询问过一些侍女, 说是最近的马厩里丢了几匹马,带着又问了问马厩里的人, 意外知晓他们先前遇见过温小姐。
“那我和文哥哥先走了。”安榭莞顺从地低眉, 礼仪上挑不出一丝错误。她挽着文檠走得很轻, 戏柠舟盯着她窈窕温软的背影直皱眉。
不是她,会是谁?
*
老爷子寿诞的集会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正寿这日,排除最后一场善后的戏曲,《窦娥冤》全剧的**可谓是放在了今日。
“戏家这孙子好啊,好啊……”一旁的老油子拉着刚进门的年轻人道, “你这小子这次竟然会来, 看这戏家面子还真大,梁家的少爷小姐都来了, 如今你和花家那位也来了。”
年轻人东看西瞟了几眼:“那是那是, 这戏家少爷生得俊俏, 带着戏家本来也掌握着几条路子, 巴不得将小姐都送进去呢。”
年轻人这话显然是故意将声音放大的, 身边路过的几人都侧脸来看他, 两人又互相寒暄了一番, 语言间无一不是在讨论关于这戏家小少爷的事儿,身旁的人驻足听了会儿便觉无趣走开了。
年轻人忽然低下头,凑到老油子耳畔:“事情办妥了吗?”
老油子那双三角小眼睛看了看天色,低沉着回应:“回少佐,办妥了。”
年轻人轻哼一声,一双冷峻的眼中藏了几度寒冰:“你们先走,趁着这会儿还早,晚了会多出很多麻烦。带着东西和我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去回禀。”
老油子将身躯佝偻下来,比年轻人显然低一节的他忽然翻出眼白向上看,堆出一额头的皱纹:“那少佐,您呢?上边儿不是吩咐要一块儿回去么?我们几个怕是护不清手上的东西。”
年轻人瞥了他一眼,手指上递给他几枚戒指,再次压低声音:“护不住也得护,脑袋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的。上边儿的吩咐那是在一般情况下,但是这次来到戏家,发觉了和你们那东西价值不相上下的惊喜。”
老油子忽然皱起眉,能让少佐感到有意思并且留下来的东西……可谓这世上没有几个:“那少佐,这东西……”
年轻人的目光悠悠地放在刚进门那道墨绿色长衫的身影上,又和对面正处的一双墨眸对上:“……不是东西。这戏家里的‘宝贝’真是叫人出乎意料啊……”
老油子贼贼地笑了几声,低喃:“少佐看上美人儿了?”
年轻人哼一声,和墨眸错开,又移回那墨绿长衫之人身上:“……是个美人儿,极品美人儿。”
老油子跟着他眼神看过去,了然点头又贼笑几声:“不愧是少佐,眼界果真不一样……那我等先按照规矩退下了……”
梁仟皱着眉和对方错开眼神,那一双阴毒的瞳孔真叫人心底恶心。男人站起来,皱着眉走到门口那道被围住的身影旁,定着神看他“易容”了的模样。
戏柠舟本觉得有一道让他极其不舒服的目光,方才转过去看又不见人,再转头正对上梁仟那双黑到不见底潭的眼睛:“怎么?”
旁边的人见是梁家的大少爷也便快速退开了,梁仟一动不动站在少年身前,那双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着对方开始皱起精致的眉头才开口。
“再过两天聚会就结束了。”
“是。”戏柠舟自然接过话,又觉得有些奇怪,微微抬头去看这个男人,“怎么了?”
梁仟被这轻飘飘的话问得一时堵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昨日看他给那小侍女遮伞那番维和的光景委实不舒服。男人那双细致凛冽的丹凤眼眯起,透出他完美的脸廓。
“听闻你生病了?就在昨日?”
戏柠舟打趣这男人眼里隐忍的怒火和关怀,有些莫名奇妙:“是,我身体不好,昨天见了那些东西不太适应。”
梁仟知道他这话是真实的,少年那双被黑色美瞳遮了的瞳孔却依然能见到一丝幽蓝。真不知道一个本国人怎么会有这样“洋相”的外貌。
“生病了还去后院里给小侍女遮伞?”
戏柠舟诧异地看了一眼梁仟,这话的重点是不是有些歪?
“不错。”少年认真回答问题的模样将平日的温和沉稳都收了起来,多出一份乖巧,“长久没有回到戏班子,找个机会去看看也是好的。”
梁仟黑着脸听少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半抬眼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猫儿,引得他想上手揉一揉少年的发丝。男人甩去脑袋里莫名奇妙的想法,脸色更黑了。
“从老爷子听来,你是不上戏台的?怎么会想着去那样的地方看看?”
戏柠舟眼底染了一份戏谑,他退开门口,将入室的道路让开,站到男人身边对着他:“梁大队,我可是个虚伪的人。就算不上戏台子,也始终想去看看自己当年创下的辉煌史记,叫后人嫉妒得眼红的模样呗。”
少年微偏头撒谎的模样可爱极了,梁仟却被这张嘴里吐出的话再度弄黑了脸色:“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有这份自黑的天赋。”
戏柠舟透过梁仟的方向看到他身后的人,眼神触及到那行走的老人,微微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