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去给司有朋修房子。”毕嗣根眼盯着邢淑宝,看他怎么回答。
“请,我,我去给她小姑夫修房子?”突如其来,出乎预料,邢淑宝有些儿不知所措,语无伦次了。
“你不愿意?”反问一句。
“我倒是愿意,就怕司有朋不愿意,狗血喷头,再把我骂出来。”
“你痛快地说句话,到底愿意不愿意?”追问一句。
“我当然愿意,给她小姑修房子,我能不愿意吗?”这倒是肺腑之言,真真的,没做假。
“你愿意就好,你记住,你是党支部、村委会派去修房子的,司有朋敢说三道四,我堂堂的支部书记拿他是问。”
“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着壮了,我去。”——有了这个和妹夫缓和关系的机会,又有村支书撑腰,再不逮住,那可就是“棒槌”了。
二人走出办公室,毕嗣根指着那堆落房料,“你看这些料怎么样?够不够?”
邢淑宝对小妹家房舍情况了如指掌,说“绰绰有余,不过——”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这是公家用料,落叶松,方料,咱平民百姓用不了这么厚重的材料,有点儿可惜。”
“没啥可惜的,这些砖瓦木料必须用在司有朋家。”言之凿凿。
——前几天,毕嗣根去公社,赶上公社扒平房盖楼房,几大堆建筑材料堆在那里,他灵机一动,就去找张万全,张说他做不了主,领着他去了公社王书记办公室,王书记说“这个司有朋,我有印象,他是修水库舍己救人因公致残的,当年我还去医院慰问过他,给他用些旧房料可以。”然后对张万全说“你和他去财务,打个条子,找个拖拉机,给他拉回去。”临走时,王书记又嘱咐“毕嗣根,这些料必须用在司有朋身上,哪怕是一块砖,一片瓦,一根木料挪作他用,我拿你是问。”毕嗣根“啪”地双腿一并,一个军礼,“感谢领导的支持与关怀,我向您保证,一定带领村民,锐意进取,打开局面,改变东山屯贫穷落后的面貌。”
“书记,瓦工找的谁?”邢淑宝问。
“我。”看着对方的一脸疑虑,接着说“我,铁道兵出身,修路架桥盖房子一手好活。”
司友亮进了门,还没等毕嗣根发话,便说“推石灰的人去了,小工也找好了。”
“不计工分,不管饭,大伙没有意见?”
“没意见,听说给友朋修房子,大伙儿积极得很。”
“好,明天一早,立说立行,就拜托你二位了。”
听了这话,邢淑宝心里明白了,司友亮是书记请的瓦工头。
第二天一早,毕嗣根、邢淑宝、司友亮等十几个人来到司有朋家,邢淑兰和妇女主任区翠华正候着大家。
“友朋呢?”毕嗣根问。
“去她三姨家了。”区翠华说,然后说“下面,请书记讲话。”
“大家都来了,我无话可讲,我感谢大家对支部、村委的支持,我给大家鞠躬了。”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都是大家应该做的。”人们好激动,邢淑宝双眼噙满了泪花。
区翠华说:“邵若水他们在学校等你,你忙去吧。”
毕嗣根再次手握双拳,拜了拜,“拜托大家了。”
完工了,毕嗣根去验工,司有朋家修葺一新,高高门楼耸立,门框上贴着一幅大红对联:
太公昨日从此过
他说今天安门好
横批是:安门大吉
对联出自邢读过几年私塾,临过几年碑帖,颇有些赵体楷书的韵味,圆转遒丽,宽博凝重,笔路清楚,毕嗣根心想:想不到老木匠还写得一手好字,东山屯还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坍塌的猪圈也修好了,棚子底下,卧着一只白色的小猪崽,睡得呼呼的,打着鼾儿。
两间北屋也一新焕然,草顶、石墙,玻璃门窗,熠熠发光,靠西墙,还摆放着一张新木制双人床,是给两个丫头准备的,房内,潮气还重,再待些日子,就能入住了。
进入大北屋,司有朋盘坐在土炕上,满脸激动,对毕嗣根双手拜了几拜,“嗣根,一切尽在不言中了。”随后,把一个信封递给了毕嗣根。
“什么?感谢信?”
司有朋未作声,微微地摇了一下头。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份入党申请书。
“好,你再找找老支书,请他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大哥那里——”
“我明天就和他娘儿仨去走娘家,看望大哥。”
“这就对了,既然想入党,就要有党员的胸怀。”
站在一旁的妇女主任区翠华也未作声,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一个念头顿然升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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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见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会心生智慧,不容易被迷惑,而人的见多识广,除了依靠亲身经历的直接经验之外,另一种重要途径则是读书。
读书的好处之一,是可以从书中汲取到别人的经验,便减少了靠自己撞破南墙来获得教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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