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尔滨回来半个多月了,那块白手绢老是在秦建军的眼前飘,搅得他心神不安。再看方瑨,整天嘴里哼着小曲,唱之悠的,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林平来了,“军哥,今晚有安排吗?”
“你有安排?”秦建军没有回答,倒反问一句。
“范一夫来了,咱们出去喝点酒。”
“叫方瑨一块去吧。”
“啊。”秦建军说了,林平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答应着,“一块去吧。”他并不了解秦建军的意图。
秦建军是个有情义负责任的人,他喜欢她,欣赏她,她聪明灵巧,泼辣率真,对有着不掩饰的渴求,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她也任性自负,有时甚至目空一切,他对她的不足谅解而且包容,因为她毕竟年轻,经历的沟沟坎坎少些。
既乱之,必纳之,他既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她人负责,不过他还摸不清她的态度——是倾心,还是轻浮——,他是想摸摸她的底牌。
小小的单间里热气腾腾,大号的铜火锅翻着滚,又香又辣的热气扑面而来,成盘的羊肉片倒进去,瞬间变了颜色,四个人忙着往外捞,一个个吃得大汗满头。
酒过三巡,范一夫要和方瑨划拳,方瑨说:“范哥,你找官也得从建军哥找起,从我开始,不显得我没大没小,不礼貌吗。”方瑨话中有话,将了范一夫一军,他只好从秦建军开始,找过林平,再找方瑨。
方瑨一伸手,露出了玛瑙手镯。
“好漂亮的手镯,相好的送的?”范一夫打趣地说。
“别闲扯片子,快走拳。”方瑨赶快转了话题,“范哥,你得让着我点,我要是输了,你得替我喝酒。”
“咱谁也不替谁,谁输谁喝。”刚才噎的那口气还没缓过来,范一夫脑瓜子有点发晕,好像他已经胜券在握,输的一定是方瑨了。
第一轮六拳,范一夫输了五拳,幺五不过,他要再来六拳。
方瑨笑嘻嘻地说:“范哥,你太客气了,一个劲的让着我。”然后用商量的口气说,“要不咱改个章程,谁赢了谁喝,行不?”
“行,走拳。”
六拳下来,范一夫赢了六拳,输了六个酒。
方瑨说:“范哥,我替一个。”
“用不着你周扒皮戴佛珠——楞充大善人,我男子汉大丈夫,输得起。”范一夫一气把六个酒喝个干净。
林平“嘿嘿”笑了,用手指点划着范一夫,“范一夫呀,范一夫,你还真行,该赢的不赢,该输的不输,酒都便宜你了。”
秦建军心里偷着乐,这丫头是个公关的好手,三个两个的爷们还真不是她的对手,瞅着范一夫上色儿的脸,“还来吧?”
范一夫用双手抹了一把滚烫的脸,“不来了,该方瑨找官了。”
方瑨说:“我就不找了,咱唱歌吧。”
大家说行,自然由秦建军打头,他唱的是《打靶归来》,不愧是当过四年特种兵,唱起来气势昂然,铿锵有力。
接下来是林平,他唱的是《同桌的你》,这是他的保留节目。他高中时,有一个相好的女同桌,三年下来感情笃深,毕业后,女的考上了医学院,他招了工,当上了药材公司的职工,从此两人天各一方,每次酒喝多了,他都会唱《同桌的你》以抒心怀,唱到“谁给你盘起长发”时,还有些沧桑悲凉。听到这里,秦建军想,这小子又想起初恋情人了。
范一夫唱的是《大花轿》,唱着唱着变了味,来了一句“抱一抱呀,抱一抱,我抱着方瑨上花轿”。方瑨上去一巴掌,“你马尿喝多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再胡说,我撕烂了你的嘴。”范一夫“嘿嘿”地傻笑着,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挨着方瑨唱了,她拿起话筒,说:“我唱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献给建军哥,”大概觉得过于直白了,于是又说了下半句,“以及在座的各位。”: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方瑨唱得还真够味儿,软软甜甜,柔情似水,情意缠绵,虽不能与邓丽君相比,却有着几分甜姐李玲玉的味道。秦建军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几分。
一曲唱罢,方瑨说:“建军哥,咱俩对唱一个吧?”
秦建军说:“你和范一夫唱吧。”
“他臭嘴,我不和他唱。”方瑨说。
“小五点儿,我咋臭嘴了?”范一夫冲口而出,犯了方瑨的大忌。
方瑨一下死死地扭住了范一夫的腮帮子,“你再胡说。”
“小姑奶奶,你松手,我错了还不行吗,”范一夫双手作揖,一个劲地求饶。
秦建军见此赶忙劝解,“方瑨松手,来来,我和你唱,咱唱什么?”
“咱唱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一曲唱罢,秦建军心中更有数了——今晚上到了说话的时候了。
吃罢饭后,秦建军叫林平送喝大了的范一夫回家,自己和方瑨沿着马路向环湖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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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来顺受是一种境界,我们不可能像佛一样:“你来吧,从我身上穿过。”但是,我们可以也应该修炼到“我可以侧身,让你先过。”人活着不是为了对抗,不与任何人对抗,是要智慧的,让自己的生命流淌起来,像水一样,走过难得的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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