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掌着几盏琉璃灯。公主的随从在这边境的破烂客栈花了不少心思,把床榻铺上红色纱幔,地上铺着五彩丝线织成的地毯。黄金打造的茶具让单薄的桌子看起来岌岌可危。屋中有四个侍女,皆随意靠在墙边入睡。护卫卓夏抱着长剑,斜靠在公主床边,右手腕上的红绳与公主的手腕相连,上面还挂着金色铃铛。
花焦狡黠一笑,笑容里透着悲哀,他指尖晃动,飞快画出六张定身符咒,一一弹向房中熟睡的人。
“唉,这年头给皇族当侍卫可真是不容易啊。”他感叹。
“嘘,小声点。”花不落瞪了他一眼,“门外还有人呢!”花焦压低了声音:“我去瞧瞧公主长啥样。”
左脚方抬起来,花不落双眼盯着地面,闪过一丝疑惑:“别动。”
花焦脚悬在半空中:“怎么了?”花不落捏着下巴,蹲到地上,指尖轻轻掠过地板,只见一圈银光泛起,卓夏和公主身在银白色的光圈之中。
“这位小哥哥居然会法术。”花不落饶有兴趣的说,“你若是贸然进入他设的禁制之中,定会被弹到墙上。”她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卓夏的禁制。
“你爹爹我也会法术!”花焦不以为然的走到公主的香榻前,难掩失望:“这位公主出生时候应该被青蛙亲过。啧啧啧,还没我家不落长得好看,我的心哇凉哇凉的,等完事了我一定要喝壶高粱酒暖暖。”
“大花,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探头去看庄薇公主:“人家不就长得平凡了些么。也不是很难看呀。”
花不落一副心碎的表情:“我原以为庄薇公主应该像她的名字一样,长得跟朵蔷薇花似的,不倾国也得倾城,起码比你漂亮,结果还不如你,这样的容貌白白浪费了公主的身份……”
花不落笑了笑,掌中祭出一把弯刀,割下庄薇公主的一缕头发,放入秀囊之中:“好了,大花剩下的交给你了。你若是觉得她太丑,直接挖个坑把她种在地里算了。”
“我可不想在秋天收获一大堆青蛙公主。”花焦拿出紫玉葫芦,捏了歌诀就要把公主收进葫芦里。
“等等。”
“又怎么了?”
花不落解开庄薇公主手腕上的红绳:“可以了。”
花焦这才把庄薇公主收入葫芦中。
花不落伸出双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美丽的容貌霎时变作庄薇公主的模样。
“不落,我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千万别露出破绽,拿了东西,就赶快走人。”花焦千叮咛万嘱咐。
“我们跟了公主这么些天了,她的脾气性格我了如指掌。你不用担心,赶快走吧,本公主要睡觉了,待我脱身之时,你别忘了在幽国都城内接应我。”
花焦拉着她的手:“爹爹舍不得你,爹爹不想跟你分开。”
“大花,要坚强,要像个男子汉,别婆婆妈妈的。”花不落把他推到窗前,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关好窗子,乐颠颠的来到公主的榻前,将卓夏设的禁制恢复如初,系上铃铛,捏捏卓夏的脸,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一觉到天亮,卓夏叫她起床,侍女们伺候她梳妆更衣,无一人看出今日的庄薇公主有何不同。
用完早膳,大军继续前行,走到晌午,已来到幽国边关。
幽国派大臣来接应,态度很是恭敬,冒牌的庄薇公主挥泪与本国的将士们作别,带着嫁妆踏上了前往幽国都城之路。
在路上走了四天,总算离幽国皇都——晋安城不远。
花不落掀开帘子,星眸扫了一眼,心想这幽国果然是国富民强,一路走来,民众并不惊惶。在田间劳作的继续劳作,卖东西的继续卖东西,孩子们则新奇的看着和亲的队伍。
花不落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幽国的国君是个明君。”
一旁侍卫卓夏把拳头握的紧紧的:“也不见得,项颜若是明君,就不会连年攻打我们羌国,还让公主和亲,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花不落不以为然的一笑,心想,若羌国皇帝真把公主当作掌上明珠,就不会让唯一的女儿和亲,而是御驾亲征,和王侯将相们一起迎战幽国。
幽国皇帝项颜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王位,而羌国皇帝庄辄已年逾花甲,太子庄瑜被项颜擒获,说只有公主和亲,才饶太子一命。
而公主要嫁的人,是项颜的弟弟,瑞亲王项珂。
项珂是个盲人,据说他的母亲在生他时动了胎气,所以他天生眼盲。
不过,幸亏他是个瞎子,否则以庄薇公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姿色,他身为亲王,是看不上的。
晋安城。
从城外到皇宫的路上铺着火红的锦缎,树上挂着红绸打成的花结,城内到处都悬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盏。
城门口,一袭茜苏红红的瑞亲王带领一班文武官员等待着远远而来的庄薇公主。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花不落已经换上了凤冠,坐在华丽的辇车里,满眼都是刺目的红色,耳边喜庆的乐声吵得她心烦意乱,她掌心祭出碧落镜,看着铜镜里庄薇公主凤冠霞帔的样子,自嘲道:“真丑。”
捏了捏脸,容颜恢复成自己原来的样子,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恋地吃吃笑了起来:“我这副皮囊,唇红齿白的,估计瑞亲王的哥哥见了,都要失魂落魄吧。”
对镜臭美了一番,耳边的乐声停住了,她收了碧落镜,变成庄薇公主的模样,盖上红绸盖头端端正正坐直了身体。
辇车上的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