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简单,安阳县的孙财主想在东安镇附近置办百亩良田,多方打听后,找到与何志远相交甚好的王三,好巧不巧,那王三家中老母突然病故,因此,便把这事转手托给何志远。
这等油水十足的美差,何志远自然乐意接下,当天便与那孙财主打了照面,清楚他的要求后,何志远并未多想,当场签订了契约。
他着急定下来也是有道理的,就在年前,上林村附近竹山脚下,正好有一片将要出售的良田。
本以为这等小事,上林村里正怎么也得卖他一个面子,收下了孙财主给六百两银子,并从中抽取了一百两作为自己跑腿的酬劳。
这种事,他干过不少,从未出过纰漏。
偏偏这次,那孙财主的夫人,非要闹着签个契约,若是不能办成此事,就要赔偿三倍。
说起这何志远,也算是镇上的老衙役了,上面又有何老爷子教导,按说不会干出签字据这种留下把柄的事。
可他这次,偏就觉得这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出差错,鬼使神差的就跟那孙财主签了契约。
一百两银子是拿到了,里正这边也打过招呼,就等着年后去衙门办手续。
这事办到这里,看似十拿九稳,暗地里却潜藏危机。
年后,孙财主找到上林村里正,找那出卖良田的人家过户时,这才知晓,那片山坡下的五百亩良田,早在年前户主就写好契约卖与京城某位高官,就等着年后那边来人办手续了。
当场扑了个空的孙财主,气愤异常,哪能放过何志远。
回到家中后,立刻拿出契约,跑到衙门把何志远给告了。
案子正好落在安阳县新上任的知县手里。
知县大人问清来龙去脉后,当日就把何志远传到衙门大堂对质。
人证物证俱在,纵他再能说会道,也改变不了任何。
“那边传来消息,若是不按时赔偿,就要按照大渝律令处罚三妹夫了。”
说道这里,饶是一贯坚强的乔芸,也不由担心的落下泪来。
哎,那不是一千八百文,是一千八百两啊,像他们这般人家,收成好,一年也才十两左右的收项,这么多钱,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攒不下来啊。
再想到令法,她脸上担忧愁苦之色更甚。
大渝律令:其负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三月,笞一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五十贯以上违三月,笞三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六十,并追本利给主。
“萧奶奶,小芸这真是没法子了,才厚着脸皮来求您的,三妹一家为了筹钱,镇上的房子家产都卖了,现下已经搬回下林村,三妹更是把自己的嫁妆也全部贴了进去,这也才勉强凑了不到三百两,眼看着衙门那边交钱之日俞近,爹娘与何家二老每日以泪洗面,小芸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您的。”
听她说完,乔薇与乔玉也跟着担忧起来,不知三姐现在怎样了,爹娘是否安好,又想到那一千八百两银子,面上的担忧逐渐被愁苦取代。
那么多钱,就是把他们全家卖了,也还不上啊!
拍了拍她的手背,萧奶奶却是长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发生这大的事,怎得不早点来找奶奶?小薇既嫁到萧家,咱们就是亲戚,能帮的奶奶定义不容辞。”
闻她此言,乔家三姐妹如看到希望般,三双明亮清丽的眼眸,紧张的注视着她。
话虽如此,但一下子让萧家拿出一千多两银子来,那是不可能的。
“一千八百两银子,奶奶这边是真的没办法,但孙财主与知县大人那边,却是可以去说说情。”说着把目光移到乔薇身上,“小薇啊,奶奶一直没告诉你,镇上大大小小的财主,乡绅,山子早年结识不少,这位孙财主,虽不知他是否认识,但却可以写封信过去问问。”
原来自家相公竟这般厉害,乔薇一颗揪起的心,在听到自家奶奶的这句话后,慢慢放下。
“哇,奶奶,相公好厉害!”
心里对那个男人的崇拜与思念更甚,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那奶奶马上去写信,你们姐妹先坐一会儿,喝口茶歇歇。”
说着萧奶奶起身,往屋外走去。
为了教两个孩子写字,安清远把房里的笔墨纸砚都拿了出去。
转眼间,屋内只剩下姐妹三人,现在又有了一丝希望,三人的心情也轻松几分。
乔芸一脸歉意的看了眼自家小妹,支吾了半天,开口道。
“小薇,大姐这次对不住你,没跟你说就上门打扰萧奶奶,你可不要怪大姐。”
她敢上门求救,就是仗着萧家对小妹的看重,若萧奶奶不愿帮忙,将她赶出门外也无可厚非,毕竟谁家亲戚遇到这样的事,都是能躲就躲,谁还敢着向前冲啊!
如萧奶奶这般,问清缘由后,直接愿意出手相助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了。
“大姐,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也是我三姐与三姐夫,小妹若是能帮上忙,哪有不帮的道理。”隔着桌子,轻抚上自家大姐的手,乔薇一脸真诚,“咱们都是姐妹,何必如此见外,如今三姐家遭难,我做妹妹的,有能出力的地方,定是要出力的,大姐,你别多想,奶奶与相公那边,不会有想法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自家小妹都这般说了,乔玉也跟着劝道。
“是啊,大姐,萧奶奶与妹夫那可真是大善人,咱们今日得了他们的帮助,日后定要结草衔环,以报如此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