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生活依旧,看似一切毫无变化,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却又时刻发生着千变万化。
自从李三宝被判秋后处斩后,李家众人服完苦役就相继来闹,眼看着行刑日期将至,李家人闹得越发凶了。
赵冬无法,只能把乔芸与几个孩子送回下林村乔家,自己与赵家二老在应对李家人。
吵闹持续了半个多月,最后还是钱北看不下去,暗中找人通报了谢子睿,直接提前把李三宝给处决了,更连带着警告李家,若是再来闹事,按律同处。
至此,上林村再次安静下来。
是夜,赵家西屋。
“芸娘,这个决定为夫认真想了很久。”
黑亮的眸子,印着不断跳动的烛光,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赵冬面上信心十足,心里则是另一番愤怒。
“大姐的死,看似李三宝下的手,但李家众人的视而不见,暗地纵容,也是不可原谅的。
如今李三宝虽已伏诛,但李家众人还安好活在世上,若真想为大姐讨回公道,就必须要有一定的人力或是财力。”
作为妻子,枕边人的想法,她哪能不知,先不说从商艰难,需要大量银钱投入,只从商对孩子的影响,她就不得不认真考虑。
“冬哥,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也都能理解,咱们可以去做一些小买卖,没必要一定去投身商贾啊。”
近十年的夫妻之情,赵冬又怎能不知她心中的担忧。
“芸娘,你要相信我,小牛与梅梅也是我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与他们,至于银钱,你更不用担心,我自有路子。”
赵冬说的信心十足,乔芸无奈,只能点头同意,但却是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烛光下,自家相公脸上的光芒,乔芸已经记不得多久没见过这种神色了。
从大姐走后,公爹婆母身体每况愈下,相公意志消沉,她一人苦苦支撑,不敢有丝毫松懈。
大妞二妞两个孩子的到来,无疑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添风霜,还好有四妹与自家爹娘暗中接济,以及二妹三妹帮忙劳作,不然她真不知那些日子,该怎么度过。
如此想来,她到有几分理解相公为何会忽的有这般想法了,确实,他们缺钱,很缺钱。
“嗯,相公,你只管放手去做吧,芸娘支持你!”
自幼,她就不是个听天由命,自怨自艾的人,既然生活已经把他们逼到如此地步,那么就放手一搏吧,瞻前顾后,做不了大事。
闻言,赵冬面上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娘子,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他今晚准备了很多说辞,也准备耐着性子磨上几日,尝试说服向来很有主见与远见的娘子。
还未待他展开攻势,自家娘子这边却同意了,她同意了!赵冬心里顿时如点火升天的烟花般,经历之前不起眼的冲刺,猛地到达最高点,嘭的炸开漫天的璀璨,照亮漆黑的夜空。
感念自家娘子的大义与信任,感动两人之间的真情,他眼角含泪,漠然伸出手,揽住那日渐瘦消的肩膀。
“芸娘,谢谢你!”
晚秋的夜晚,繁星点点。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下林村何家这边,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正屋西面,乔玉端着水盆快步进进出出,额头上的层层细汗也顾不得擦拭,面色凝重,浓眉紧蹙,不大的凤眼微眯,嘴唇紧抿,神色严肃。
屋内,炕上躺着的女子,清秀苍白的小脸上,汗珠打湿了额前鬓角细细的绒发,双目紧闭,眉心紧皱,不知是昏睡过去还是闭目不愿睁开。
半坐在炕边的李氏,以帕掩面,压抑的哭声从粗糙苍老的大掌中传出,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离炕一米多远的地方,是一方圆桌,何家二老端坐在桌旁,皆面色愁苦,神色歉然又凄凉。
林大夫走之前的说的话,似乎还飘荡在几人耳边。
“乔三丫头这胎本就怀的凶险,平日又不得好好休养,操持家务劳累过度,这才流了孩子,伤了根本,日后怕是再难怀上了。”
送走大夫,何志远掀帘进门,走到炕边停下。
视线移至炕上,在他印象中,那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消瘦,高耸的颧骨,凹陷的脸颊,发黄的面色,干枯的秀发。
这,还是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整日整夜精力无限的调皮小娘子吗?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他们是怎么相遇的?
对了,他在街上巡逻,她打抱不平,直直撞进他的怀里,更撞进了他的心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猛的移开目光,何志远飞快转身,冲出家门,仿若身后有恶鬼追逐索命般,他心中害怕到了极致,浑身颤抖,牙齿抖动,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双腿迈出的每一个步子,好似都不受自己身体控制。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到何处,只是盲目的向前跑着。
身后,何家二老的愤恨呼喊,乔玉的惊叫出声,他好似完全未听到。
再次回到桌边坐下,何老爷子抬手拍向自己那瘦骨嶙峋的大腿,微垂这脑袋,满脸悔恨。
“哎,这个孽子!”
何老太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绪,拿起帕子,掩面痛哭起来。
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炕边,李氏伸手为自己女子掖了掖被角。
“亲家,你们去休息吧,小春这才刚睡着。”
话里的弦外之音,是个人,不傻不聋,都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