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了眼,开始将这雪球儿的一切进行了梳理。
我认为一开始,德军可能造了一种雪兽,它们的存在可以攻击任何想靠近雪山的人,并且完美地保护这里。开始的确如此,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这些东西变异了,它们不再攻击人类,反而开始攻击雪兽。
我比较赞同吉田克的说法,这雪球儿和雪兽都是需要植物和人的细胞才能制造出来。
我大胆地推理,在德军建造好了这里后,他们释放了雪兽,杀死了所有人,但雪兽因为某种原因不再增长,反而开始了变异。
如果非要用一个更加准确的数字来说,很可能是人的细胞不够了,它们没有热量,依然要活下去,加上植物的细胞还在不停地生长,最后植物的细胞大过于人的细胞,之后变异开始了,渐渐地成了粉红色,而不是透明的。
雾淼淼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哎?他们为什么死在了这里?”
这句话让我的想象力更盛,我说道:“他们应该是不得不死!我怀疑我们遇见的雪兽,需要吞噬带热量的生物,比如说人,很可能来这里的德军,只有几个人逃了出去,因为他要保守秘密,怎么才能保守秘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造雪兽的科学家将这些士兵全部转化成了雪兽。只是他们没料到雪兽会变异。”
雾淼淼捂住了嘴,看她吃惊的样子,我继续说道:“保护这里的代价真不小,可怜了这帮士兵,不过,后来,人都死光了,你的意思是这粘液应该还剩下不少,它们最后成了粉红色的雪球儿。”
“唐老哥!你确定吗?”牧阳举着摄像机说道。
我从这小屋子走了出来,里面实在有些让人憋闷,我说道:“我猜的,不过应该是这么回事儿,要不雪兽四处跑,没人能活下来。而他们要完成工程,势必不能被雪兽打扰,那只有一个可能,雪兽出现在这建筑建成之后。”
雾淼淼也出来了,她挽住了我的胳膊,我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一会儿告诉外面的人,这里什么都没有!”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咔咔声,这声音像是拉枪栓的声音,我侧过脸去一看,居然是夏路,他的手里居然握着一支鲁格手枪。
我惊呆了,我还没开口。夏路开口了:“别冲动!举起手来!慢一点!”
雾淼淼吼道:“你要干嘛?夏路!你疯了吗?”
夏路嘿嘿一笑,说道:“我?我没疯!我一直在等这一刻。是老天给了我提示,他给了我这把枪。”
“夏路!八嘎!你那几十年的枪打不响,会炸膛的!你放下枪!”吉田克气愤地说道。
“啪”地一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耳边轰轰作响,我大叫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啊!”吉田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来回地打着滚儿,夏路又是一枪,朝着吉田克打了过去。
吉田克晃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看上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夏路狠狠朝着吉田克的身上踹了一脚,说道:“八嘎八嘎!最烦你们这些倭国人!活该!早死早投胎!”
此时的我早已将雾淼淼护在了身后,我说道:“夏路,你什么意思?”
夏路举着枪对着我,说道:“你说你们要是不进那林子,我早就杀了这倭国鬼子!自己好奇啊!非要趟这趟浑水!”
我站直了身子,我其实很怕,我不知道被枪打中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去过伊拉克。那是我刚离婚的那年,我刚刚爱上摄影,我觉得做战地记者也很不错,至少国内属于稀缺人员。或许我可以获得普利策新闻奖。
我真的去了,当我看到饥饿、疾病、恐怖主义、死尸、悲凉的大地,我开始了疯狂地拍摄,我用相机将我的恐惧压下。一直到我亲眼看到了在战火中,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儿哭喊着跑到街上,她浑身是血,接着一颗流弹集中了她瘦小的胸脯。
那子弹是ak47造成的贯穿伤,她的胸口炸开了一片。我一直以为子弹打中,只会是一个小孔,哪里想到会是一片,她的内脏隔着肌肤看得很清楚,血液pēn_shè出了几米远,有一部分落在了我的脸上。
小女孩儿没有挣扎便已经死去了,我知道她在死前一定很痛。
那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放弃了伊拉克之行,我回到了国内,我始终走不出那段阴影,我见到人类最残暴的一面,战争的绞肉机不会因为孩子就放过你,不会因为城市的美丽就放过你,也不会因为无辜就放过你。
我抑郁了,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大夫告诉我,我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我甚至一度只能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我的相机里有十几张照片,正是那天我看到了那一幕,我恐惧地躲在掩体后,手却无意识地按动了连拍按键,相机在十几张地连拍。
我不能再看那些画面,我怕我真的会疯。那时候,肖文杰还不是我的经纪人,只是一个时常想起来,就会来看看我的朋友。当他翻看我拍回来的照片的时候,他惊呆了,那女孩凄美的脸庞让他兴奋了。
他说这是上帝的怜悯,是苦难的重生,是悲戚的见证。
肖文杰当即要做我的经济人,还copy走了照片,就是这张照片让我获得了国内新闻界最知名的“金镜头”奖,而我却不敢去领奖。
因为我始终无法忘记那天的血和倒下的瘦小身影。亦如现在,我吓得几乎不能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