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里随便找了个旅店住了下来,等安顿好后,时应棋找来两个机灵些的先往前去,说了个地址交代了两句话。
留下几人,这几日除了吃喝玩乐,时应棋也没有做什么,底下人也有些摸不清楚这主子到底要干嘛,不过跟在后面吃香的喝辣的也没什么怨言。刚开始时应棋所说的桃林,在之后没再听他提起,难道说当初他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在这种小地方,来一群陌生人还是很扎眼的,更何况时应棋有钱有闲模样也好,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甚至有不少好事之人,故意接近请他吃饭喝酒,以此来打听他的来历。人们就是这样,明明谁都不了解他的底细,只是因为他的长相衣着和出手大方,就像见了肉的恶犬,都想着与他攀上些关系。
既然有人来请,时应棋就去,他也倒没架子,好像与谁都能说得来。
这些人中,出手最阔绰的要数陶家了,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陶家大公子陶显德尤其喜欢凑这热闹。
这一日,又聚了一桌。
“你从京城来的。”陶家大公子喜好女色酒气,虽说年龄看上去大不了时应棋几岁,看他的样子,有气无力,有力无神,多是劳损过度,不,应该叫玩损过度。
“是在京城讨生活。”
“谦虚了啊,看时老弟的样子,也不是那种说得要讨生活的人。”
一口一个时老弟,这姓陶的倒真不见外,几杯酒下肚嘴里也就更没有边际。
“鄙人小时候也曾到过这里。”说着时应棋端起酒杯,扬扬手表示敬了酒,手收回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酒,这里的酒度数不高,但味道与他喝惯的酒是不一样的,难以下咽“之前受过张家老爷照顾,刚巧路过此地想着怎么也要登门谢过”故意拿开酒杯,看了陶显德一眼“这里变化太大了。”这套说辞这些天时应棋基本上每天都再说,奇怪的事,好像没有任何人接话,这张府在时应棋的记忆里也应该是一方豪富,不至于谁都没听过才对。
“张府?”陶显德一副好好想过的样子“这里姓张的挺多,但多数都不是什么大家大户,时老弟一定记错了。”
“并没有,那时张家在这一地界也如陶家一般,一方富豪,小弟我虽说读书没多厉害,但这记忆可不算差。”
“张家,张家”嘴里念了好几遍,依旧一副不太清楚的样子。
倒是他身后一小厮,眼珠一转,一脸媚笑的伸出脑袋,把嘴凑到陶显德耳边,悄悄的嘀咕着,陶显德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惊讶瞪着眼看着时应棋“张张张张家。”
“嗯。”
“你说的是那个被灭门了的张家!”
好像说了一个不该说的秘密一样,陶显德立刻捂住嘴巴。
时应棋很惊讶的看着对方。
被灭门。
被谁。
时应棋猜到张家是有大变故,大变故不过是钱财散尽,树倒猢狲散,落寞罢了。灭门,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想,终于想通,难怪无论何时看那孩子的脸,都好像阴云密布,化不开的悲伤,原来那之后他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陶显德既然已经说出来,便也就说了下去,时应棋拿起酒杯又抿了口酒,掩饰眼里一些不明状的情感“这事都好多年了,听人说是山匪劫财。”
夜晚人都睡下了,连狗都没有动静,就那么安静。十几人拿着大刀,没有任何阻碍的进了张府,十几个人是多大的动静,府里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当时张家原来的宅子,全被血染红了,血渗到地里,到现在那里都长不出来草,怨气太重了,谁都不敢去。
张家上下近百人,没有一个人半夜醒来发现这件事,就好像被人下了药一样的。
“当地那么多人,当时衙门的父母官,为何没有一人出面来管的。”时应棋放在桌底的手在微微发着抖,他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光听陶显德这样说,时应棋都能感觉到当时的那种悲痛,如果是当年的换成自己,估计活不下来。
“听人说,那宅子诡异得很,里面时常会有 人听到哭声,有男的有女的,白天都阴森森的。”拉着自己的椅子朝时应棋更加近,神秘兮兮的朝时应棋说:“后来都说是张家人还在那里,随时在找替死鬼,像他们那种无人祭拜的人,连投胎的权利都没有。时老弟离那里远点的好,遇到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不好啊。”
“不干净的东西。”这世上还有干净的东西吗。
酒宴散后,走之前,陶显德都再三强调那有脏东西,不要时应棋靠近那里,可越是这样说,时应棋反而有去看看的想法。
陶府派了马车把他接回去,看着马车远去,时应棋挑眉一笑,心里想还好这陶显德生在富贵家,要是一般人家摊上这样的人,怎么都是养不活的,或许这人在一般家里也不会有这样。
不过时应棋看别人会看,但实际上他与这陶显德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