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宗收拾完东西,将草狗和席子一把火给烧了,接着从琴的父亲手中接过几张大钞转身就晃晃悠悠、一瘸一拐的走了。
看热闹的人也嘟囔着散去了,有人在嘟囔:“看了这么多大夫都没看好,居然被这丑八怪坐在席子上说几个字,什么都没做就好了,真是走了狗屎运。”
侯文峰拉着我再次跟在了郭怀宗后面,只不过这次我们才走出几步,郭怀宗就回过头来哑着嗓子干笑了两声说:“你们两个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直跟着我。”
“既然这样,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祝由术相当厉害,尺度掌握的很恰当,你绝非一般的农民,你藏匿在村子里究竟有什么目的?”侯文峰沉声道。
郭怀宗丑陋的脸此时更加的扭曲,但只是一刹那就恢复了冷静,说:“居然有人看出了祝由术,而且还没有被催眠。”
“催眠?”我不禁重复了一下。
“没错,你和那些村民刚才都被催眠了,不过由于你的眼睛的缘故,你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侯文峰回过头来小声的对我说道,接着顿了顿道:“祝由术乃上古巫术,在黄帝时期就已经有了,是古代巫术的一种流派,在隋代就被纳入了官方医学范畴,直到清朝才被废除,被清朝的萨满巫术所取代,祝由术利用话语暗示、咒符、音乐、动作达到催眠的目的,而下阴入魔念咒驱鬼也是其中的几种流派,说白了就是利用人性弱点的古心理学,祝由术可说是世界心理学的鼻祖,不过在那菅草狗身上还加入了一种致幻的粉末,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印度的毒蝇伞蘑菇粉末,这种植物曾被古人在举行宗教仪式时使用,而且还用它作巫术、魔术以及犯罪的麻醉剂,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的麻醉剂,比华佗的麻沸散还要早的多!就连这只猫刚才也差点中招。”侯文峰指了指我怀中的妃子。
只见妃子此时摇头晃脑,一副慵懒的样子。
“只可惜你并没有把这种药用在真正意义的医术上。”侯文峰蹙眉盯着郭怀宗。
“嘿嘿,不简单啊。”郭怀宗的笑声让人瘆得慌,只听他道:“我藏匿村中无非是掩人耳目,我这怪模样没吓到你们吧?嘿嘿。”
郭怀宗望了望自己那条残疾的腿,脸上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时而一副阴险的嘴脸,时而苦笑,又或是激动,只听他突然仰天大喊:“我终于等到阳寿契约期满的这天了!天啊!老天爷你个王八蛋!”
“阳寿契约!”我大惊失色喊了出来,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天夜访我家的怪人说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挣扎地的活着。”
“当初倾家荡产跟着师傅了学这祝由术,没想到一时贪心,想学最高的法术,签了契约,师傅说过‘要是有人能看破你的手法,那人便是我要找的人’,等了一百多年终于等到了,哈哈!终于等到变回正常的一天了,我要痛快的死去了,为了这天我痛苦的活了一百四十多年,自杀摔断腿、伤了眼睛周围的经络,却还是死不了,现在......现在终于可以痛快的死去了,哈哈。”郭怀宗难掩心中的激动,像是发了狂似的又哭又笑。
“你师傅是谁?”侯文峰大声喝道。
“我......我不知道......哈哈......我要死了......哈哈。”郭怀宗已经癫狂了,最后看准一块凸出的墙头,猛得撞了上去,随着一声巨响,墙头的黄泥“哗啦啦”脱落下来一大片,顿时墙头上溅满了鲜血,那郭怀宗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死去了,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释怀地微笑。
我和侯文峰赶忙跑到角落里躲了起来,村民不一会就会发现了郭怀宗的尸体,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有人这么迫切地想死。”我的心头像是堵上了东西闷得慌。
“世界上的事是矛盾存在的,万物的法则如此,有人想活,就必然有人想死,穷人想过富有的生活、就必有富人想过穷人的生活,对了,那阳寿契约是怎么回事呢?我怎么没听你说过,看样子你知道这事?”侯文峰突然想起了刚才我的反应。
于是我将那个怪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侯文峰。
“原来如此,这契约可减寿还可增寿,事物的两极,都因贪念而起,要解开契约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刚才郭怀宗说我看破了他的手法,无意间解了他的契约。”侯文峰紧了紧行囊说:“我们走吧,琴不需要我们看了,她已经好了。”
“对了,琴究竟得了什么病?”我仍有些不太明白。
“普通的水鬼上身而已,医生治不好也不奇怪。”侯文峰说着向前走去。
“难怪我刚才闻到了一股腐臭烂鱼味......。”我正在想刚才的事情,侯文峰就已经走出了老远。
“先生,让奴家下地走走,中了那道人的岐黄之术,头好晕呀。”妃子的声音在我怀中响起,我将妃子放到了地上,妃子摇头摆尾,走着名副其实的猫步缓缓向前,古老的巷子里顿时响起一阵清脆而悠远的铃铛声。
这古老的黄土巷子里一前一后的穿行着我们两人,还有一只猫!(祝由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