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酒气怒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皮马车停在了上京城郊外。
郊外山脉纵横,生长着重重叠叠的耐寒树木。
山脉深处矗立着无数漆黑古朴的楼阁,正散发出阴寒迫人的血腥气息,令人无端生畏。
正中央的阴森古楼外悬挂着一块暗红匾额,用墨字大书着“重楼”二字,整块匾额像是被鲜血染红般阴冷深沉,只一眼就令人心悸。
而这里安安静静,莫说人声,就连半声鸟叫都没有。
两名身姿高大的黑衣暗卫从车厢出来,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孩童,正是昏迷过去的燃燃。
他们把燃燃扔到地上,转而上了马车,悄然消失在山林里。
过了约莫半刻钟,燃燃悠悠转醒。
他记得昨夜自己正在西房尿尿呢,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巴,来不及叫唤就被带出了酒楼。
登上马车后他拼命挣扎,抓他的两名黑衣人不耐烦,干脆直接把他敲晕了过去。
他回忆着,捂住脑袋爬起来,举目四望,半点儿熟悉的景色都没有。
“这里是什么地方哦!”
白嫩小脸皱巴成一团,小家伙快要急哭了。
四面八方矗立着一模一样的黑色楼台,他哭丧着脸,正寻思着去敲个门问个路,却瞧见所有的扇都被钉死,窗户同样如此。
顶层的窗户倒是开着,可他一眼望过去,险些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窗户后面站着神情诡异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满身是血,正笑眯眯低头看他。
更甚者,还有瘦骨嶙峋的人,抱着一截疑似腿骨的东西啃着,一双眼发光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燃燃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这是……到了阴曹地府?!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天色忽然黯淡,黑雾缭绕,周围的阴森古楼尽皆消失不见。
燃燃心惊担颤,突然觉得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他急忙跳起来,一截苍白手骨探出泥土,正朝他伸过来。
“啊啊啊啊啊——!”
小家伙陡然尖叫,不要命地往前方逃窜。
可是越来越多的手骨从地底伸出来,扯住他的裤脚不让他走,絮絮叨叨的诡异人音在耳畔弥漫,却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燃燃被逼急了,突然以豁出去的姿态吼叫“小爷跟你们拼了!”
他跟着萧廷琛练过两招,小小的身子陡然爆发出巨大能量,不要命地踩踏那些白骨!
终于筋疲力尽时,他浑身是汗地瘫坐在地。
黑雾渐渐散去,天色重新清明。
四周依旧矗立着无数阴森古楼,地面散落一堆破碎白骨,是他刚刚的杰作。
他喘息着,眼睛瞪得圆啾啾,随时准备应付四面八方的危险和杀招。
却在张望顾盼之际,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蹲着一个人。
是个五六岁的稚童,穿短褐衣裳,腰间挂一只大大的酒葫芦,手里拿着一管精致的竹箫。
稚童生得玉雪可爱,还带着些憨气,正好奇地歪头看他。
燃燃抚了抚心口,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起来。”
稚童站起身。
燃燃板着小脸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抓过来?”
“我叫李牧,不过别人都称我什么鬼狱四绝,什么‘百鬼退避’。”稚童把竹箫挂到腰上,“你是来到这里的小孩子里面,唯一一个不怕恶鬼的哦,你真勇敢!”
“小爷才不是小孩子!”燃燃骄傲地抱起双臂,帝王睥睨般看了他一眼,“不过你倒是有眼光,知道小爷勇敢!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重楼,鬼狱重楼。”李牧朝古楼走去。
“什么鬼重楼,小爷听都没听过!”燃燃跟上他,“那我该怎么出去?”
“除非有师尊的令牌,否则你是出不去的。”
“师尊又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觉得燃燃的问题太多了,李牧撇撇嘴,没有回答他。
他在台阶上坐了,低头擦拭起竹箫。
燃燃挨着他落座,对他起了点儿兴趣,“刚刚的恶鬼,难道都是你弄出来的?你真厉害,可以去街头卖艺呢!”
李牧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好奇“卖艺是什么?”
“就是展示自己的本领,让观看的人掏银子呀!你这手绝活儿,就算在长安城也是没有的,一定能赚很多银子!”
李牧认真地想了想,“能赚到买糖葫芦的银子吗?”
“当然可以啦!”
李牧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最喜欢吃糖葫芦。”
燃燃眼珠一转,从兜里掏出两颗冰糖山楂,“你瞧这是什么?”
这是萧廷琛在路上给他买的,他嫌酸就揣在了兜里,没想到现在居然能派上用场。
李牧眼睛亮了,“可以给我吃吗?”
“当然啦,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还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糖葫芦!”
李牧咽了咽口水,盯着冰糖山楂想了片刻,稚声道“师尊派我去杀一个女人,据说那个女人害死了他的两位徒弟。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一块儿去杀人。这算不算离开这里?”
“那个女人在哪里呀?”燃燃奶声奶气。
“在上京城的王宫里。”
燃燃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算的。那你快吃,吃完咱们就出发。”
葫芦,也不嫌酸,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你慢点儿吃,怎么跟恶鬼投胎似的,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