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阳三人去了红寒宫,凉眧则留在了小殿,而有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访。
阴阳宫的客卿分三等,一等客卿受阴阳宫供奉,高高在上好比是天上的神仙,任你虔诚祈求也未必现身应验,若为阴阳氏做事,都需要阴阳氏拿出可以等价交换的事物,所以不到事关重大,阴阳氏都不会轻易去请他们,而能成为一等客卿的首个门槛便是陆地神仙修为,这让普天之下无数强者望洋兴叹。二等客卿同样受到阴阳宫厚待,但属于土地公山神爷之类,受人香火替人消灾,只要是阴阳氏所托之事,定当效力。三等客卿随便一个扔在天下帝国中,都能开宗立派赢一方威望,可在阴阳宫就只能是底层了,说得难听点,就是阴阳宫圈养的鹰犬。来人是一等中的至强,首席大客卿唐士卿。
身穿黑蛟蓝底大氅的唐士卿给人阴沉的感觉,腰际悬的是一口和樱帝国的野太刀,蓝鞘长柄,本命物随主人修炼,当然会沾染主人的意境秉性,这口野太刀没有杀气,却满是戾气。唐士卿与凉眧对坐在院中的独亭内,院里的老树枯叶飘落,可翩翩每一片枯叶飘入亭内就如同湮灭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还是老样子。”凉眧双手插袖温醇笑道,一日不给老板娘洗脚,他两只手总有些不自在。
这位首席大客卿对于前首席大客卿的寒暄完全无视,消瘦的脸颊如石雕般,没有任何神色动静。
半响后,唐士卿抬首,恰逢一片枯叶正飘入亭内,仿佛时空凝滞,枯叶悬在空中被无形的利器快速的切碎至细微不见,他终于开口了:“你我做个了结吧。”
凉眧摇头叹道:“怕是你今世再无机会赢我了。”
唐士卿眉宇间戾气森森,问道:“什么意思?”
凉眧回道:“我已将一生修为尽去。”
唐士卿目光一凛,死死盯住凉眧,全身气机压迫向凉眧,忽然冷笑道:“你最守诺,所以等阴阳宫易主那日,我应该还有最后的机会。”
凉眧苦笑道:“你这是毁我大义。”
唐士卿垂下眼睑,丢了四个字:“与我无关。”
红霞将地面映红,唐士卿来时鬼鬼,走时亦祟祟,地面上是他远去拉长的倒影,凉眧略显佝偻的站在亭口,眼眸映满红霞。离开的阴阳宫首席大客卿还有另一个身份,赤月三十六真魔之一,成魔只因被仇敌算计,在不知情下占了失散女儿的身,从此心魔不散乱性嗜杀,让大陆东方诸国生灵涂炭。唐士卿留在阴阳宫坐上首席大客卿的位置,只为了一个理由,就是等待与凉眧决一生死。唐士卿曾言,心魔难解,唯死安宁,可多少人因他的求死而死。
凉眧将修为传与李玄奘,岂没有存摆脱这头疯魔的念头,已独上武道高楼观风轻云淡,现如今只剩带她行走江湖的承诺了。
……
红寒宫上,宗阳乌鸦与阴阳雪妃闲聊甚久,元贲躺在地上呼呼睡的很香,临别之际,乌鸦将元贲抱起背在身上,阴阳雪妃没有送下楼,因为她自小不喜欢送别的场面。
走出红寒宫,在等马车驶来之际,乌鸦轻松说道:“大哥,等雪妃安排你与万符门掌门一见,应该会有收获。”
“恩。”宗阳点头,“还有一件事,等我们回到东南门,你派人把其余六门上的字都画来。”
“好。”乌鸦曾听宗阳提起过门上的神文,东门上的是“殇”字,东南门上的是“月”字,他也很想知道其余六字是什么。
“那陆北游你认识?”宗阳忽问道。
乌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首望了望红霞余辉下的红寒宫,神色沉重道:“说来也巧,那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被原东门地皇慕容扶苏奉阴阳宫里的旨意杀了,当时我亲眼见了他的尸首,可惜这么一个潇洒人物最终被埋在了乱葬岗。”
宗阳唏嘘无言。
三人上了马车离开。
知道人走了,阴阳雪妃这才走到凭栏边,沉默良久后凄美一笑,呢喃道:“我一直留着那封诀别信,字迹如他,可我怎会不知那不儿,你虽不说,但我怎会不知他已经死了,只要留着信,我便可以骗自己他是弃我而去,便可以骗自己他还活着,多好。只要我活着,这个世上就还有他,哪怕只是记忆,多好。”
红寒宫上有人哭的泪眼婆娑。
当宗阳三人回小殿,发现凉眧已不在,之前有言在先,为护佑阴阳君临坐上家主之位一战在所难免,所以凉眧需要在阴阳宫闭关数日。不作逗留三人这就打算出阴阳宫了,还是那位管事领着一队黑甲士来送行,马车渐渐远离那座森然宫城,但宗阳走时比来时的心情要沉重,乌鸦的身份被阴阳君临知道了,后者岂会善罢甘休。不管阴阳君临有什么大手笔,至少不会将家主之位轻易拱手让人,若他最终掌管了阴阳宫,那么宗阳三兄弟就没有留在无罪城的余地了,所以要尽早在阴阳宫内找寻到有关身世的线索。
东南门豁然打开,马车径直驶出,在广场上宗阳下马车与管事道别。
在离广场千丈外的财神大街上,有人踏剑从高空重重坠落,身穿银色软甲,一甩袖向四下的人怒道:“滚!”
又有数个身影从高空飞落在银甲人周围的楼顶,奇装异束。
银甲人忽吼道:“东南门千狐出来!”
离了广场的宗阳三人并不知情千狐的危机,还有说有笑的往财神大街走,就在此时,天空掠来一物,阴影覆盖过街上行人,最终蓦地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