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拒绝,可以有一万个理由。
比如我可以请特护照顾他。
即便是翻脸,我们走司法程序,他这种要求都是无理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了一点小庆幸,当时没有一口拒绝他的要求。
为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
夏雪逸没有出来跑步,等我跑完回去,他才会出来,因为这样我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在家里照顾宋程。
今天我出门前,宋程还跟夏雪逸说,“雪逸,你跟她一起出去吧,尽情地嘲笑一个妄想成为我们学妹的菜鸟。”
可是夏雪逸还是淡淡拒绝了,他说,宋程万一想上厕所,不慎滑倒了,事情可就大了。
理由很充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因为——不想见到我?
一个小时变得比昨天更无聊了,万国正鼓励人的话就那么几句,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到,他要说什么。
“阿雪,加油啊!”
“阿雪,再来一圈儿!”
“阿雪,别放弃!”
额,真不知道他的前半生是怎么度过的。
何以笙箫默里面,赵默笙对何以琛说,要是被他的照片放在一根绳子上挂着,她肯定能够跑八百米。
而何以琛会说,赵默笙,你知不知羞的?
呐,像这样子萌哒哒的对话多好。
而我身边这个木头,他说来说去,感觉就像是鼓励我多快好省地建设shehui主义。
唉!都是泪,就不说了。
那个老头子说得没错,强扭的瓜不甜,两个人性情不合,过不到一块儿去的。
我是绝对不会跟万国正走到一块儿去的。
我重生是为了改写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但如果代价是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命运也只不过是走入了另外一场悲剧。
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百无聊赖地回到家里,一推开门,夏雪逸已经拿了东西准备出门,宋程一看见我,坐在轮椅上,吹了个口哨儿,“春花,快过来。”
噗!
“喂!你不要太过分!”
我满头大汗,怒气横生地瞪着他。
宋程却嬉皮笑脸,好不得意,“呐,都说了要当丫鬟,就得取个丫鬟的名字吧,夏雪宜夏雪宜,听着像小姐,不像丫鬟,再说了,夏雪多冷啊。
还是春天温暖,就叫春花!”
我一个抱枕甩过去我,怒斥道,“要不要劳资给你上盘酸菜啊!”
妈哒!
宋程当即一脸嫌弃地啧啧,“雪逸啊,你看啊,春花还是喜欢爆粗口,在哪个男生面前都是如此,看来她以前说的都是鬼话,她爆粗口这个毛病,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我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半儿,夏雪逸已经要出门了,我忽然开腔道,“非也,非也,你们这些粗人,我干嘛跟你们拽文呢。
要是换作势柳寻落,那我肯定不爆粗口的呀。
你看看别人,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多么圣洁的存在,在他面前,我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话还没有说完,宋程咽了口唾沫,缓缓地推着轮椅过来,脸上的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我们这些——粗人?”
话音刚落,夏雪逸已经轻轻带、上、门。
宋程还不死心地问,“我们哪里粗了?当年我语文可是考了一百三十多分耶。”
我心想,哎哟,还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有颗文艺的心,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语文成绩好,不代表你人不粗糙啊。
还有中文系教授诱奸女大学生的呢,这个人的品质,是不能用应试教育下的成绩来评判的。”
我说得头头是道,连刁钻如宋程也连连点头。
“有道理啊!”
我得意地翘首,抱臂道,“那当然。”
本宝宝的口才,那也不是盖的!
哼,一般人,谁不被我说服。
这时,他忽然又转了腔调,“那你语文成绩也不好,人品质也不好,那又怎么说?”
我被他说得一愣,顿时想发作,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拿一种小学生求知欲很强的眼神望着我,望得我心里发虚,“春花!你怎么哪里都不好,应试教育下的评判标准对你,你也是不好。
品质标准对你,你貌似也不行,你怎么一无是处啊?”
我顿时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特么的,竟然可以这样损我。
我跺脚气愤地上楼,“哼!我有才华,我靠才华吃饭的!”
宋程在我身后发出一阵嘘声。
在夏雪逸没回来的这一个小时里,他不断地,“春花,我背痛腰酸。”
“春花,帮我把书橱顶端的书拿下来。”
“春花,帮我去夏雪逸的房间拿剃须刀。”
到最后,我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沙发上,决定不再上楼回房的时候,他又滑着轮椅到我身边,说道,“春花,我不会用剃须刀,你帮我刮胡子呗。”
我像条死狗一样瘫软在沙发上,睁开一只眼,问,“一个男的,你不会用刮胡刀?”
特么的。
宋程不好意思地笑,“我发育晚,以前没用上,有了女朋友之后长得胡子。”
我又闭了眼,好困啊,楼上楼下的跑,比跑步还累。
宋程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我耳边说,“之前都是我女朋友帮我刮胡子,现在吧,我成了瘸子,没有面目见她,你不愿意帮我刮就算了吧。
等我胡子婆娑的时候,她估计也该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