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带带多了,也有经验。
皮皮带着七狗追气球,仿佛七剑下天山,狗迹缥缈无定,忽左忽右,带着后面一路半蹲上大号的秦丁撞完树干,撞路灯。
好不容易让秦丁逮到机会,死命抱住一棵树不撒手,硬生生止住八狗狂飙之势,他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不是因为之前的屈辱,不是因为之后的撞树,而是他憋不住了。
跟月旁的月光商量了许久,它们不答应,说好了做临时中转仓库,三分钟后就开闸,三分后又三分,三分后又三分,都快十分钟了!老大!
还好被狗带到了偏僻的地方,这里是公园的小树林一角,边上都是树,暂时安全。
秦丁拉拉链,尿尿,尿的时候紧张地观察周围,还一度看着皮皮和秃头,眼中露出复仇的意味。
要不要尿在它们身边,嫁祸给它们!
复仇之火很快随着消减的尿意散去,诬陷一条狗,有什么意义呢?
秦丁的视线很快被一抹鲜艳的红色吸引,啊,气球,刚才被风吹进树林里不见,这回又飘出来了。
嗯?不好!
汪汪汪!
皮皮又兴奋起来,追着气球去,八条狗绳拧紧了,绞成一股,狗爪拍地的哆嗑顺着绳子传到秦丁手上,再传遍全身,抖起来。
啊——
那天是个晴天,可去过公园的人都坚称下了一阵小雨,雨滴朦胧、诗意、温暖,还有人的尖叫和狗吠,格外有生活感。
文学少女合起《水果不测的事态》,突觉脸上一点湿意,孩子们的笑声传来,她睁眼看去,草地上的旋转喷淋器又开始喷水,水珠溅开,和笑声搅成一团,驱走之前那场忧愁心雨。
文学少女坐起来,看着八条狗拉着一个人远去,摸了摸脸,奇怪,还是热水?
大妈还在撞路灯,想着之前那个凶人的怪样,忍不住笑出来。
健身先健脑啊,现在的人啊,只想着要健康,运动前却不肯多花点时间了解一些基本常识。
那凶人不会轮滑,硬要滑,看撞了吧。
就跟那不听劝的撞树老头一样,说撞哪壮哪,硬要正面撞树,唉。
啊——
八条狗像狂风一样卷过,好像还有一个人,一场雨,一刹短暂的邂逅。
大妈怔怔地看着狗远去,人消失,雨转晴,然后继续撞路灯。
老头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半江斜日,半江寒皱,心一酸,这公园终于安静下来,可以开始回忆一下一生中爱过的女人——
等等。
老头回头,确认站在身后的是保姆小真,这才松口气,继续看水,让回忆生风,吹皱一江绿水,画出自己绿油油的一生……
啊啊啊啊!
又是那熟悉的叫声,老头再回头,看到八条狗,一个人向他冲来。
老头慨然长叹,命里终有这一遭,躲不过,来吧——
闭眼前,他隐约看到了那人身下骑着一道彩虹。
扑通、扑通……
八声响,不,九声。
老头再睁眼,看到半江斜日,半江湿狗,一个人,咕噜噜冒泡沉下去。
……
徐雁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路小跑进了公园。
去医院处理伤口,急诊的人很多,等了好久才轮上,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了。
跟小丁当约好了一个小时,却耽误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徐雁绕着公园的江边小路走,来这里散步的人很多,有的小跑,有的快步走,边走边聊天。
唯独经过一处时,大家都远远绕开,好像那里有一堆垃圾。
徐雁停下来,看到了自家的狗,松了口气。
人虽不见了,但狗还好好的,他是有急事,所以临时把狗拴在这里吗?
一、二、三……七、八、九?
嗯?
九条狗背对徐雁,面对河水坐着,身上湿湿的,好像刚下水玩过。
为什么是九条?
徐雁怀疑自己老早打的狂犬疫苗是不是失效了,她又数了一遍,终于发现八条狗中间夹了一个人。
那人左边是皮皮,右边是秃头。
皮皮一只爪子搭他左肩,秃头一只爪子搭他右肩。
两狗各匀了一只爪给他,乍看过去,好像也是条狗。
皮皮细细叫了声,拍拍那人肩头,好像在安慰他。
那人肩头哆嗦起来,不住拿狗爪子抹脸,好像在擦眼泪。
徐雁绕过去,看到那人正脸,叫了声:“你怎么了?”
那人慢慢抬头,呆呆地看着徐雁,好一会儿,猛地挣开皮皮和秃头的狗爪,抓住徐雁的手,“你总算回来了!”
秦丁之前掉水,其实还有点小开心,掉水里,全身都湿了,就没人发现他尿裤子的事。
然后他喝了几口水,往下沉,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死沉死沉的轮滑鞋。
他会点狗刨,淹不死,可穿着轮滑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拼命刨,边上八条狗也激动地在他身边演示正宗狗刨该怎么刨。
岸上的人感慨:看看别家的狗,又能狗带轮滑,又能狗带游泳,什么不会?
在他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八狗终于往回游,带他上岸。
围观群众热烈鼓掌,送给才艺多多的八狗。
之后秦丁就坐在河边,看着河水发呆,哪里都不去,反正也尿过了。
八狗可能感觉到了秦丁低落的心情,也陪着他坐下,当然,最主要是之前一轮狂奔,跑累了。
狗不像人,狗只靠舌头散热,耐力差了点。
八狗一人就这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