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丁本来烧红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短短一瞬,他想了很多事。
想起很早以前,徐雁说过的话:“不听话的,早杀了。”
徐雁被狗咬伤,或是瓷片划破了手,去处理伤口时,总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没伤在自己身上,或是见惯了流血似的。
还有徐雁很少说起她爸爸。
偶尔提到家里的事,就很快把话题转移开,说起狗狗。
秦丁眯起眼,害怕下一刻一张脸会降到地板上,盯着他看。
徐雁说:“好啦,出去吧。”
徐雁爸转身,脚尖朝外。
秦丁的心也跟着松下来。
突然一声尖叫,徐雁跳起来,秦丁吓了一跳,头往上抬,撞到床板,咚的一声响,还好被徐雁的叫声盖住。
“怎么了?”徐雁爸问。
“蟑蟑螂!”徐雁跳着脚说,还不住拍打身上,好像被蟑螂爬了一身。
秦丁有些意外,看多了徐雁淡定从容的样子,很少见她惊慌失措,嗯,有点可爱啊。
“看,跟你说了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要注意卫生,来,交给我。”徐雁爸说。
“啊?”徐雁还在跳脚,不过明显是没料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出去出去,看到一只蟑螂,就说明看不见的地方有一窝蟑螂。我是专家。让我来处理。”徐雁爸说。
杀、杀虫专家?
秦丁为自己刚才的误会羞愧。
看来刚才的“杀了”对话指的是虫子啊。
不过也不对啊,什么虫子会溅出那样的血?
秦丁糊涂了。
徐雁还犹豫着不肯走,支支吾吾地想找个借口,结果被她爸推出去,反锁了门。
秦丁脊背一阵发凉,完了。
不管她爸杀什么,被发现,他就死定了!
徐雁爸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贴着墙走,脚尖落地,好像一地扎脚图钉。
门响了几下。
徐雁爸去开门。
徐雁站在门口:“爸,给你,杀虫剂。要不还是我来吧?”
“去去去,我杀猪这么多年,杀个虫子算什么!”徐雁爸收过杀虫剂,关上门,反锁。
秦丁恍然大悟,原来是杀猪啊。
哈哈。
暗笑两声,身上又开始发冷汗了。
徐雁说过,以前她们村里有个屠夫,杀猪杀多了,一身煞气,往那一站,什么事都不做,一群野狗都能吓得夹尾巴逃。
敢情这屠夫原来是她爸啊!
咚咚咚!
门又响了。
徐雁爸开门:“又怎么了?”
“爸,扫帚给你,打完蟑螂后记得扫一下。”
“还有吗?”
“还有电蚊拍、菜刀——”
菜刀?
喂!我还在这那!
秦丁差点要叫出声来,提醒徐雁,假装送灭蟑道具拖延时间固然是好,可也要送对道具啊!
扫帚也就算了,递菜刀是怎么回事?
还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让一个职业屠夫拿到菜刀,万一碰到窝在女儿房间床下的陌生男子,那将是多么恐怖血腥的画面。
而且自己长得还这么凶,徐雁眼瞎,不,徐雁心地善良,能跳过自己凶恶的面容,直视自己美好的本质,可并不代表她爸也会这么看啊!
正常男人看到自己都会以为是个逃犯!
还好徐雁爸比徐雁正常多了,只收了电蚊拍,拒绝了菜刀,又把门关上,反锁。
徐雁送光了道具,无计可施,只能在门外叫:“爸,你喷了药就快点出来。”
徐雁爸应了一声,开始喷杀虫剂,呛鼻的药水味散开。
秦丁还能忍,捂住鼻子,看着徐雁爸的脚远远近近。
然后秦丁看到一只手垂下来,拿着杀虫剂,喷口对准床底。
秦丁一呆,等警兆响起,暗叫不好时,喷口已经喷出一团浓浓的白雾将秦丁头脸罩住。
咳——
秦丁死命捂住嘴巴,像要闷死自己一样,大脑对各部门下了死命令,严防死守,堵住任何系统性漏洞,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熬过了那阵咳意,鼻子想抽动,又被手捏住,大脑对鼻子说:不,你不想,一点都不想。
徐雁爸也许觉得床底就是蟑螂的大本营,狠喷杀虫剂,给秦丁上了生动的一课,关于杀虫剂使用手册中的安全部分,请不要对着人脸喷。
喷完杀虫剂,徐雁爸又一手拿扫帚,一手拿电蚊拍,绕着床踮着脚走。
小心翼翼的,好像脚下是豆腐,一踩就烂。
“你别出来啊。出来,我拍死你!”徐雁爸恶狠狠地说。
秦丁刚熬过杀虫剂,拼着吸入各种菊酯有害物质,大口大口地无声吸气,听徐雁爸说,差点岔了气,肠子绞痛起来,以为徐雁爸早知道他藏在床下,故意支开女儿,要收拾他。
等了会儿,徐雁爸只拿扫帚拍地,各种威胁,说你别出来啊,出来我拍死你。
秦丁这才明白徐雁爸说的是蟑螂。
语气虽然凶恶,不过,看徐雁爸踮脚尖的样子,好像有点怕啊。
哈哈,跟徐雁一样,这父女俩一个杀猪,一个遛狗,却都怕蟑螂,不过徐雁爸硬要在女儿面前装硬汉,反锁了门,在屋里杀蟑螂。
秦丁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边上有只蟑螂,很大很大的蟑螂,两条长长的须左右摇摆。
他盯着蟑螂看,蟑螂有没有盯着他看他就不太清楚了。
一场跨越种族的脑电波交流开始,当然,一切都在秦丁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