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姐。”麦芒伍注意到了李棠的动作,叹了口气:“从你到了京城,便一直将杀卷帘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只不过,这卷帘到底多厉害,恐怕小姐并不知道吧。若不是他忌惮于小姐身后的执金吾,恐怕早就……有些时候,说得出,未必做得到。所谓一诺千金,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李棠紧握唐刀,并不看向麦芒伍,冷冷地说:“有没有本事,试一试才知道。”脚下一顿,刚要跳下城墙,麦芒伍微微一抬胳膊便挡住了李棠的去路。
“小姐一定觉得,我镇邪司乃是官差办事,行事拖泥带水,比不得小姐快意恩仇。”麦芒伍暗暗运气,做好了一切准备:“倘若镇邪司二十八宿全员上阵,着实,这卷帘必定败走;但是咱镇邪司也会损兵折将,起码三分有二的人都会陨落于此役。我谋划多年,为的就是用最小的伤亡来除掉卷帘;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将卷帘逼入绝路……可能在小姐眼里,在下的所作所为,只能算是胆小甚微吧。我本无谓于旁人所说,只是……”
李棠不明所以,抬头看看身边的麦芒伍;此时此刻,他脸上并没有刚才言语之中得逞后的欣喜,反而一脸没落:牺牲了这么多兄弟才走到这一步,麦芒伍心中有愧。这番道理,气头上的李棠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无论她怎样向旁边移动,试图跳下城墙,麦芒伍那条胳膊都像铜墙铁壁一样横在她的面前。
殿试广场,已经有兵士围了上去——无论此人是谁,竟突然当着皇上大开杀戒,已经是死罪了。该死不死,这人还敢直视当朝天子,简直罪无可赦——
青玄忽然一动,急忙捂住了李棠的耳朵,同时朝着下面大喊一声:“吴承……”
“狗皇帝!!”一声怒喝,从卷帘的口中喷薄而出;这一声怒吼,简直天摇地动。围上去的兵士纷纷止了脚步,被这声巨吼逼得七窍流血。要不是青玄提醒及时,吴承恩先行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恐怕此时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气浪掀过,吹散了之前殿试的喜庆气氛。卷帘拎着月牙铲,凶相毕露。
麦芒伍却动也不动,甚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传令。”麦芒伍开口吩咐道,身后被镇翻在地上的管家匆忙爬起,等待着麦芒伍的口信;麦芒伍深吸一口气,继而淡淡说道:
“卷帘反了。”
皇上听得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略微有些失望。虽然皇上有自信卷帘在这个距离伤不到自己,却还是在身边一片“护驾”的叫喊声中离了座位;皇上身后大殿的大门忽然敞开,里面涌出的,乃是早就埋伏在此、手持各种火器的神机营。而皇上一直稳坐的看台下,也涌出了百十来个大内密探,一语不发,亮出了兵器,挡在阵前。神机营的将士似乎早就做好准备,一拥而上,将皇上团团围住后,稳稳退进内殿之中。
“可惜了,一场好戏。”皇上临走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卷帘动也未动,似乎等待着的,是其他人。
左将军本来手忙脚乱,见皇上已经准备如此周全,片刻间便已经安排妥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伤了皇上,谁也担待不起。倒不过,左将军心中早就按耐不住侄儿被杀的怒火,当即喝令,调集驻扎在宫殿外的三千营士兵封住城门,准备围杀卷帘。
青玄和李棠正欲下了城墙去找吴承恩,却发现身边一直不动声色的麦芒伍已经先行一步,跃至半空后掷出一枚银针——正在指点江山的左将军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后面。
“将军!”左将军身边的几位副官纷纷上前,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这么糊涂……”左将军似乎并无大碍,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副懊恼的神色:“叛贼当前,怎可凭个人恩怨行事?快,传我口令,先护着五寺的大人们离开这里;至于那叛贼,稍后打算!”
几位副官虽然迟疑,却是行伍出身,懂得令行禁止、照章办事。城外的三千营便按兵不动,只是封住了各个出入口。
等到五寺的大人在左将军的保护下散去后,偌大的殿试广场,鸦雀无声。场地之中,只剩下了卷帘和吴承恩。
吴承恩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龙须笔,准备和面前的卷帘一较高下;然而一只手,扶在了吴承恩的肩膀上。
“退下。”麦芒伍拍了拍吴承恩的肩膀,心平气和说道。
“不用你多事。”吴承恩肩膀一甩,顶开了麦芒伍;只是这一次,麦芒伍没有退让,略微抬手,三根银针便钩挂着吴承恩的衣角,将他甩飞,钉在了城墙上。吴承恩挣扎一番,却不得解脱。青玄和李棠急忙下来帮忙。
“苏公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在下虽然不敢苟同,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麦芒伍负手而立,缓缓走向卷帘:“在这世上,从无善恶正邪,只有弱肉强食。如果想要惩恶扬善,就得比别人更有本事……”
这番话,似乎并非说给卷帘听的。麦芒伍顿了顿身子,继续说道:“吴公子,这一次卷帘不会再有留手,你和你的朋友们,还是静静地看着吧。”
“怎可袖手旁观,我还要替……”吴承恩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住嘴!”麦芒伍低声喝道,打断了吴承恩:“恕我直言,而今你们三人即便厉害一倍,却也只是螳臂当车!身上有些本事,便觉得已至巅峰,岂不笑话?”
吴承恩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