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田氏顿住了。她满意地看着许茜和秦术专心听的样子,继续说:“也许你们也都猜到了,这个马童就是我们家秦大老爷。”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天栾城的城主,另一个人,就是你的父亲。”田氏缓缓对许茜说。
“啊?我的父亲是仙人?”许茜震惊不已,她努力回想幼时的情景:父亲皮肤黝黑,五官分明,手臂肌肉虬结,背部宽阔如同一块山石,是镇上有名的好猎手。她最喜欢在屋前摆一个小马扎,等父亲打猎归来,这样她就可以有香喷喷的野猪肉吃,鹿肉太酸她不喜欢,但是她爱摆弄鹿角,她甚至还有老虎的牙齿作玩具。父亲给她深深留下了无所不能的印象。但是仙人?如果他能有仙术,又何必费力打猎?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几次因猎受伤,那痛苦的样子她是有记忆的。
“你的父亲失去了记忆。他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为什么来,更不记得如何修行。奇怪的是天栾城城主虽然和他一起掉落马棚,却不认识你的父亲。天栾城城主叫天栾,那时候还只是一介散修,他身受重伤,不能行动。小马童便端茶倒水,殷勤服侍,终于在天栾康复的时候得到一个承诺:会收取秦家后代为徒。更重要的是,他赐给了小马童他一些宝物。”田氏的眼光似乎变得迷离,她把目光投向山光接水光的屏风,声音中带了些拘谨,“这个从天而来的人,让马童的生涯变了。他卖掉异宝,买田买地成了秦大老爷,更进献丹方,得到了皇帝的赏赐,一步一步成为了今日的权臣。天启伤好之后便离开了浣溪镇,后来修为提升成了一城之主,和秦家的关系也没有断掉。而你父亲,则留在浣溪镇,遗忘了过往。”
许茜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地位隐隐和镇里的孩童不同,秦家不时会邀请自己入府游玩,她和秦家子弟的关系也很好,原来是因为她的父亲。
“我听大老爷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也不相信你父亲是仙人。但是现在不同了,你有灵根,这就证明了你父亲是仙人。只有仙人的后代才有灵根。”田氏缓缓道,她见许茜露出一丝疑惑,又轻轻地问,“你可是疑惑为什么我知道这么多?”
许茜点点头。
“因为我祖父是一位修仙者。”田氏说,“秦大老爷知道了灵根的事,因为自己无灵根,所以就寄期望于后辈,立下一条规矩,秦家男人必须娶族谱中有仙人的女子为妻。”
许茜大骇:“大老爷的夫人甄氏,二老爷的夫人陈氏都是吗?”
“是的。”田氏点点头,“许茜,你要清楚,你要嫁进来的家族,是一个想修仙想得发疯的狂热族群。你准备好了吗?”
“母亲!”秦术忍不住打断。
“我说得难道有错吗?”田氏柳眉倒竖,“你虽是我养的,但是也逃不出这个怪圈。你爹就是梦着长生,你也是。”
“母亲,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确实渴望仙缘,但是我没有灵根,我绝对不会像爹那样狂热到抛妻弃子,我爱许茜,她也是爱我的。”秦术掷地有声地道。
他温和地看了看许茜,执起她一双有些粗糙甚至有伤口的手,颤抖的双唇吻上她的指尖,轻柔地说:“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许茜觉得心里像被谁拨动了一下,一抽一抽地,带着幸福的快感,晚风摇动屋外的凤尾森森,远处有悠扬的笛声传来,那是秦家子弟在学艺。她回想起和秦术相处来的朝朝暮暮,两人小时候同一屋起居,同一处早晚吃食,她见过他因为学武不精而哭得鼻涕长流,他见过她因为偷吃腊肉而被母亲追着打,后来他到了十几岁,在外跟着伯叔做事,离得远了,但是情分还是不变,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些奇巧的小物件,现在她房里栾木做的小弓,书圣用过的洗砚台都是他带来的。她之前的情况如此艰难,也是因为他不在家的缘故。
“你是凡,她日后是仙,你们怎么可能同生共死?”田氏眯了眯眼睛。
“夫人,世上之大,无奇不有,难道必须要有灵根才能修仙不可?”许茜开口问道。
“你说对了,确实有方法。但是我不知道是哪钟,但方法是一定有的。”田氏说。
“夫人我发誓,我一定会寻找到方法的。如果他不能长生,我也一直会陪伴他。”许茜道。
“这可是你说得。你发誓一定会帮秦术找到仙缘。”田氏欣慰地笑了,簪在头上的和田暖玉步摇的垂帘微微晃动,她细长的手指有韵律地在案桌上敲击着,显然是得意之极。迟钝如许茜,也终于明白田氏说了这么一大堆的用意,铺垫这么多,还牵扯到秦家与天栾城的渊源,以及她父亲的身份,其实只是为了求她一个保证。
“即使你不求我,我也会这么做。”她心里道,她紧紧握住秦术的手,他的手心同他的人一样温暖。君子遗风,温润如玉,说的就是秦术这样的人品。秦术不仅善骑射,通音律,长于笔墨,而且智谋过人,之前跟着秦大老爷在京城历练,一举一动都有了章法,是秦家极其被人看好的接班人。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修仙,有灵根者,十万人中有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两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由于时间紧迫,这样天大的喜事也只能匆忙筹办了。即使是匆忙筹办,也章法一丝不乱。由于许茜家中无长辈,秦家又飞鸽传书从是十里外的廖家坡找到许茜的外祖廖文昌,由秦家派出媒人向他提亲,同时封了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