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留在京城，成为了大伯的左右手。大理寺卿掌狱，我之前并不知道大伯的处境竟是那么岌岌可危，和他在一起我终于知道一名秦家的男子的责任。我第一次杀了人，是去杀京郊义县的一名言官，他执着地上书阿列其，痛陈大伯十大罪状。杀那人时，那人正和他的发妻睡在房中，我用匕首割了他的喉咙后逃走，却被那老妇人抱住了腿，她对我恳求也杀了她，她不肯放我，我踢开了她，逃走的时候她悲切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萦绕，活着的人不一定比死了的人好过，她失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她的一生也被我毁了。杀完人我回到房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手的鲜血，我如同梦中惊醒，拼命地洗手，可洗破了皮也去不除血腥味。我无比地想念许茜，悄悄地哭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为杀人哭，后来我又杀了很多人，我记得他们的脸。
作为一名影卫，我不可能再娶妻。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许茜，只是会给她寄去信和礼物，我有点担心，像她这样小的女孩，会很快忘记我的特别，然后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昔日玩伴，她会长大的，但是我不在身边。两三年之后我认为不能再这样了，于是我求了大伯放我，大伯对我很失望，但是还是允许我退出影卫，让我从军。
从军是光明正大的，我功成归来，就可以娶妻生子。我又重新充满了激情，战场上我作战英勇，再加上我武术超群，很快就得到了擢升。溪州国其实颇为太平，只是与邻国乾国多有摩擦。我被派往的正是国境边缘，一驻就是两年，而当地多瘴气，山峦密布，与世隔绝，我除了守边，还有大伯交代的特殊任务。不时遇到乾国的守备，或者又与边民巫师交战，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危险。
边民有和乾国交好的，也有和溪州国交好的，不同村寨，不同立场。一日兵事停歇，我坐一棵杉树的枝头朝瘴气弥漫的远方望去，耳边而传来士卒取竹管吹奏的乐曲，三两士兵齐唱：“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边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我深深深深地思念起许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