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恩茨以海军式的幽默回答说:“英国人想要进入亚眠,恐怕得等到战争结束之后——那时候他们的身份应该是旅行者。”
夏树露出会心的微笑,而跟利普瑟耶上校聊了许久,他脸上始终未曾出现这样的轻松表情。
格里恩茨可不只会打趣,他接下来的话正切夏树有关作战方面的考虑。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英国人若是撤出亚眠战线,他们会到哪里去。”
夏树即刻答道:“事实上,他们正朝大海的方向撤退。”
格里恩茨虽然还没收到这新鲜热辣的第一手消息,对此却并不感到惊讶。他双手叉腰,原地不动地想了一会儿:“他们准备撤回英国么?还是退到有军舰保护的滨海位置?”
接下来的话题似乎跟海军航空部队无甚关系,但夏树依然邀请利普瑟耶上校、吉恩纳特少尉同格里恩茨准将一起去喝杯咖啡。
喝下第一口浓郁香醇的咖啡,夏树说:“如果我是英军指挥官,这个时候绝不会主动放弃进攻。西线战事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我们是占有优势和主动的一方,所以能坐在这里安静地喝上一杯咖啡,法国和英国却面临着输掉这场战争的风险,唯有拼尽全力才可能扭转局面。”
“说得没错。”格里恩茨应道,“也许他们撤退只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等到天黑之后,再掉转身给我们一个突然袭击。”
“这种可能性有,但微乎其微。”夏树停顿了一下,“我推测英军指挥官会向巴黎进军。”
对于夏树的推断,利普瑟耶上校和吉恩纳特少尉都表现出了惊讶之意,很显然,一旦这支英国远征军部队抵达巴黎前线,刚刚在瓦兹河取得胜利的德国陆海军部队势必陷入协约国军队的腹背夹击,情况可能会变得非常糟糕。
格里恩茨当即应和:“这也是我路上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怎样才能阻止英军前往巴黎。按说我们刚刚挫败英军进攻,正是发起反突击的最佳时机,可我们现有兵力实在太少,除非英军部队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战斗秩序,否则他们可以轻易击退我们的反击。”
能够得到格里恩茨的共鸣,夏树感到高兴,他说:“您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也正好讨论了发动反击的可能性。根据我们最好的王牌飞行员观察,英国军队是故意摆出狼狈撤退的样子,好引诱我们前去追击。”
格里恩茨冷哼一声,以表达对英军指挥官的蔑视之意。从亚眠往东是克卢克军团严密布防的战线,英国远征军以步骑兵为主,缺乏空中支援和地面火炮,若是一头撞去必定头破血流。从亚眠往西是通向巴黎前线的德军交通线,沿线守备兵力薄弱,英军可以暂时性地将其切断,但这在数日之内并不会对德军的前线攻势造成大的影响,唯有徒步行军到瓦兹河一线,才有机会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
夏树继续说道:“通过空中侦察的情况,我们估计这支英军部队有两万五千到三万人规模,骑兵占到了四分之一。除去阵亡、受伤以及少数被我们俘虏的,他们仍有至少一万五千部队,骑兵在两千到三千之间。从亚眠到瓦兹河的铁路线他们肯定是用不上的,这段路程,骑兵最快一天,步兵最快两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摸清他们的动向。如果他们真要去巴黎,我们就抄他们的后路。”
相近的思维方式让格里恩茨迅速领会了夏树的意图:“进攻阿布维尔?”
“对,拿下阿布维尔!”夏树用力点点头,“把英军运送上岸的作战物资变成我们的战利品,把法国东北部和比利时西北部的协约国军队圈进我们的陆上包围圈,同时用航空部队不断袭击向巴黎行军的英国军队,让他们未战先衰,一战则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