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罗群岛最南端的苏德岛,困顿中的英军官兵终于熬到了天黑。按照处在同一时区的格林威治时间,这时候还仅仅是下午4点。幽深的夜幕下,皎洁的月色给岛屿和海面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山德维奇海岸俨然成了被纱幕遮掩的雀斑。在这里,可以燃烧的东西几乎都成了焦炭,到处是冰冷的残迹跟遗骸,只有那些冒着残烟的废墟和拖着伤躯的战俘还留有些许余温。
部署在山德维奇以南的英军官兵,心情便如同这饱受摧残的山德维奇海岸,他们被德国人的迅猛进攻惊得不知所措,进而对现有的防御部署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他们原本以为德国军队会在夜幕降临后停止大规模进攻,这样岛上的英军还有与之周旋的机会,怎料德国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在舰艇探照灯的指引下,数以百计的德军士兵跨过在炮击中丧生的英军遗体,极其果决的攻上了山德维奇南侧山梁,驻守在这里的英军部队只支撑了二十多分钟就崩溃了。
英国人以为德军速攻高地是为了保护登陆场,然而他们又判断错了。稍事休整之后,德国军队猛虎下山般扑向克瓦尔巴。在德军刚刚打响苏德岛登陆战时,英军在克瓦尔巴的部队有三千多人,是岛上各处防线兵力最强的,而且为了防备德国舰队的炮击,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在此构筑了大规模的防御体系,光堑壕就挖了四十多公里,平均下来每一名士兵所挖掘的堑壕长度有近二十米,只是因为地表坚硬、植被稀少等客观条件的限制,才没能构筑起堪比西线的野战工事。然而在白天的战斗中,英军指挥官从克瓦尔巴抽调了一千多名士兵驰援山德维奇,结果这支部队刚刚翻越山梁就遭到了德国舰队的毁灭性炮击,克瓦尔巴的守军实力减少了三分之一,军心士气更受到了极大的动摇。下山的德军部队一鼓作气攻入英军防线,双方沿着堑壕展开了激烈的近战,尽管德军在这样的战斗中得不到舰炮和飞机的支援,但是他们在气势上明显压过英军一头,而且拥有比英军陆战队多得多的自动和半自动武器,手枪、轻机枪加手榴弹的进攻组合在阵地争夺战中所向披靡。
不到一个小时,英军在克瓦尔巴的阵地就丢失过半。
英国海军陆战队将领,苏德岛作战总指挥官格里尔森爵士亲临督战,并且从岛南防线带来了增援部队。这些新生力量及时投入战术反突击,这才遏制住了德军的进攻势头。英军陆战队本想利用这次反击把人数处于劣势的德军逐出克瓦尔巴,奈何德国海军步兵由攻转守的节奏很快,而且各作战单位配合默契,很快依托英军挖掘的堑壕稳住了阵脚,并以密集的枪弹火力让反击过度的英军部队付出了沉重代价。
至此,格里尔森爵士指挥的英军部队已经伤亡近半,而德国人的后援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登陆苏德岛,此消彼长,战场形势对守军极为不利……
山德维奇近岸海面,登陆艇和小型运输船在德国舰队与海港之间忙碌的穿梭往来,将作战人员和装备物资运上苏德岛。德军登陆部队将前沿战线推进到了克瓦尔巴,英军只能以零星炮火威胁德军在山德维奇的登陆场,除了从托尔斯港转运来的战斗梯队,从德国本土开来的陆战部队也直接前往山德维奇港集结——这个时代的德军官兵虽以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的意志品格著称,但毕竟不是钢铁铸造的躯体,长途颠簸,身心疲倦,按照正常情况,至少需要一到两天的休整时间,如今火线上阵,往好处理解是不拘泥于常规,往坏了想是应付登陆兵力不足的权宜之计。
是好是坏,全凭指挥官的运筹。
逐次运送兵员装备登陆的德军船艇,绝大多数吨位小、吃水浅,在大小舰艇的直接保护下,不容易成为敌方潜艇或高速鱼雷艇的攻击目标,但搭载战斗部队和作战物资的运兵舰、运输船就不同了。最先卸空载货的十多艘舰船已经回航,但在离岸十数公里的海面上,仍有二十余艘各式各样的中型舰船,全副武装的德军士兵们顺着绳梯从船舷爬下,登上在旁等待的小型船艇,然后前往山德维奇,货船上的吊机不断将成箱成袋的作战物资转移至轻型船只,由它们运往登陆岸滩。在这些忙碌的舰船周围,德国海军的大型鱼雷艇摆开全方位、多层次的海上防御,它们之中几乎没有老迈的1898级,就连被誉为“海军战马”的1906年级也不多,在对岸支援作战中不甚活跃的1911年级乃至最新服役的1913年级加起来有十艘之多。新旧战艇的区别不仅仅在于吨位、航速以及武器数量,后两者因为体型大、载重多,经过技术改装或是在设计之初就被赋予了多功能舰艇的角色,它们装备了初级型号的水下探测仪器,并在搭载了深水炸弹投具,可携带10至40枚不等的深水炸弹。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德国海军舰艇及航空部队先后击沉了37艘协约国潜艇,这在协约国庞大的潜艇群只占了较小的比例,同期协约国舰艇击沉德国潜艇41艘,从绝对数字来看,协约国的反潜战绩占优,若以协约国潜艇受到攻击的总次数计算,所反映出的情况就很不一样了。德国海军舰艇及航空部队在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投入了两百多次反潜作战,消耗上万发炮弹和三千多枚反潜炸弹,舰艇和飞机的反潜行动比对手活跃许多,协约国海军之所以取得了更多的战果,跟德国潜艇的战略部署有着莫大的关系。被击沉的德国潜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