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首批前往太平洋战区的志愿者,尼尔-卡斯利上尉在1936年的情人节那天办理了所谓的退役手续,虽然两到三年之后就能够以相匹配的军衔重返爱尔兰国防军,但至少在那之前,他不能够再以现役军人的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现如今,这位身份特殊的军官正以一身标准的美国海军潜艇军官装束置身于一艘美国制造的p级潜艇上,站在造型陌生的指挥台上,用高倍望远镜一遍遍扫视这开阔而空荡的海面。
作为一个原本意义上的局外人,卡斯利上尉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显然不只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作战才能——在1933年至1935年间,他先后指挥两种不同型号的潜艇,分别击沉了英联邦舰船4艘、美国舰船3艘。
站在卡斯利上尉身旁的美国军官是这艘潜艇的正牌艇长布林少校,他同时也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第11潜艇分队指挥官。眼下这支拥有5艘作战潜艇的分队正埋伏菲律宾与马里亚纳群岛间的航线附近。
“好在今晚会有月光和星星,不然黑漆漆一片,想要观察到几海里之外熄灯航行的船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斯利上尉说着一口尚算流利的英式英语,跟美国人沟通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这也是他能够从诸多报名者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批志愿者的一个重要原因。
布林少校低头看着海图,上面用红点标注了5艘美国潜艇的预定潜伏位置,它们彼此之间相隔大约十海里,按照卡斯利上尉的建议,它们呈扇形摆开,而非人们惯性思维中的一字直线。看起来差别不到,却是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有效经验之一,要知道同盟国潜艇指挥官用来搜索美英船队时,最常使用的正是这样的队形——搜索效率虽然远不及飞机,却能够将常规潜艇的探测范围发挥到最大限度。
凭借严密的海上封锁,同盟国海军在战争前期就以数量有限的潜艇部队重创了对手的大西洋航运线,否则的话,大量美制装备的运抵将大大提升英军守卫本土的能力,甚至有可能因量变产生质变,帮助英国赢得那场决定战争走向的抗登陆战役!
布林少校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他计算到:“我们假使日本运输船队全程以巡航航速行驶,那也要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才可能出现在这里!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战争可不能这样计算,日本人完全有可能通过各方面的情报进行预判,然后相应调整船队的行程。”卡斯利上尉笑道,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曾经一度擦枪走火的两个国家成了亲密的战略合作者,他们在一艘潜艇上并肩作战也算是一个“奇景”了。
对于卡斯利上尉的语气,布林少校显得有些反感,也许从最一开始他就不太喜欢这个风格迥异的爱尔兰军官,又或许在他的权力范围内,不容许任何人指手画脚。
“如果上尉先生这样坚持的话,那么今晚值夜的重任就交托给您了!”
卡斯利上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暗讽与挑衅,他一如往常地挺直了腰板,顺口答道:“乐意为之!”
布林少校轻哼了一声,收起他的海图,沿着舷梯下到舱内,这一去竟再没有上来——直到晚餐的时候,卡斯利上尉才得知这位美军潜艇指挥官早早吃过了晚餐,直接回艇长室睡大觉去了。
出于海上设伏的需要,分队各潜艇之间非必要情况不会打破无线电沉默,因而彼此之间是没有联络的。若无其事地吃过晚餐,卡斯利上尉在防水服里添了一件外套,抓上两包烟就上了甲板。
入夜之后,中太平洋上的海风依然是轻柔温和的,吹着令人昏昏欲睡。点了一根烟,卡斯利上尉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算是餐后散步。接着又和美军艇员们聊了些欧战经历,而且每隔十分钟就爬上潜艇最高的指挥台用望远镜环视一圈。在尚未安装艇载雷达的情况下,肉眼和声纳是潜艇搜寻目标的两大工具,因此卡斯利还特意要求艇上的美军声纳员轮流值班,确保整夜都至少有一人坚守在岗位上。
夜渐渐深了,尽管甲板上空气清新,但除了轮值的艇员,其他人都回到艇内睡觉去了。从一早上开始就没合过眼,卡斯利上尉同样是困倦的,但作为一名曾经的爱尔兰潜艇艇长,一位出色的海底猎手,耐心与冷静是他克敌制胜的两大法宝。从午夜开始,他几乎望远镜不离手、香烟不离口,即便嘴唇被海风吹得发干,也没有离开岗位下去喝水。有道是“天道勤酬”,当时针指向两点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视线中的海面有些斑驳,闭眼调整了几秒再看,基本可以确定这并非自己眼花。
由于距离尚远,鲁登道夫少校也还不能确定那就是情报显示的日本运输船队,还是日本海军的巡逻舰队。于是,他让甲板上的值班艇员下去提醒声纳员密切关注北方海域的动静,但不一会儿,布林少校就一脸铁青地爬了上来。
“我没让他去叫醒您,因为现在还不能确定那是目标船队还是敌人的巡逻舰队!”
对于这样的解释,布林少校根本不愿接受,他嘟囔道:“难道在你们的舰队,有这样重要的情况可以自行判断而不报告直接指挥官?”
思想和习惯上的差异,使得卡斯利上尉仍然没有注意到这位美国军官的不满情绪,他一板一眼地回答说:“在战场上,军官确实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若不是注意力集中在望远镜里,布林少校大概会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