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椅子上坐了半晌,一直默默无声,右手则伸在口袋里,指间摸着那串熟悉的号码。
毕竟是搭档了这么多年,小六哪里看不出苏培天的异常,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等众人散去后,这才坐到苏培天身边。
“天哥,李局是不是说了什么?你甭理他,他那是被老婆欺压惯了,成天拿我们出气呢。”
苏培天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小六,你明天有空吗?”
“只要天哥吩咐,刀山火海我也万死不辞!”
苏培天停了几秒:“明天……”
“明天怎么了?伯母要去复察?没问题,包我身上!”
“明天……是阿月的生日。”
小六一征:“嫂子的生日?”
苏培天点头。
“不对啊,嫂子生日怎么还送你东西呢?这是什么习俗啊?等等……”小六观察着苏培天的神色,瞧见他眼底的愧疚和遗憾,想了想,试探道:“天哥,你明天值班?”
“档案只看了一半,上面想在明天之前得到最终的结果,恐怕……赶不上了。”
“那怎么行啊,嫂子统共才几个生日啊,工作是事,个人大人也是事啊,咱不能厚此薄彼啊!”
“……阿月会理解我的。”
“才怪!女人的心眼啊可没你想的那么大,何况像嫂子这样的大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的想着呢,天哥,就不能拖一天?”
苏培天抚摸着盒子,脑中几乎能想象出樊季月为他挑选这套衣服时期待的表情。
他又何尝不想去?
“小六,你知道那位母亲己经奔波了多少年吗?我的一天,也许就是她的一个度日如年,我能等得起,她却等不起了,她没了儿子,没了丈夫,居无定所,所有的希望就是能给儿子洗刷冤屈,我怎么能,怎么能……”苏培天垂下头,“我会向她解释的,这就是我的工作,也许,我可以帮她补过一个生日……”
小六摇头叹气:“天哥,你就是太拼了,不然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不过,”小六举起大拇指:“我钦佩你!做了这么多年警~察,我没有佩服过谁,只有你!”
苏培天终究还是打通了电话。
樊季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说话。
刚刚樊季青又来找她了,话里话外还是劝她要清醒,还说这次会来很多富家的公子哥,都是青年才俊,让她好好把握。
她不怕别的,她怕的是爸爸也会参与到其中,毕竟以樊家这样的家族,女儿是很少能决定自己的婚姻的。
樊季月不说话,苏培天也不说话。
倒是小六,在一边大喊:“嫂子,明天的生日宴是管够吃吗?”
这一句玩笑算是打破了僵局。
樊季月笑了一下:“随便你吃,吃多少都没问题。”
“那我可要空着肚子去了,你可别怪我吃相难。”
樊季月笑起来。
“嫂子,我可是代表整个五局去的,出场时可要给我放段音乐,要炫酷的,懂吧。”
樊季月一征,虽然之前就猜到了,可此时,似乎才真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望感压抑而来。
她咬着唇,许久,才小心翼翼道:“干嘛要你代表啊,你把你苏大警官置于何地了?”
口气是玩笑的,因为想极力压住心底的情绪。
小六也不好说什么了,哈哈的搔着头。
苏培天终于说话了。
“……阿月,祝你生日快乐。”
“你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呢?”
“我明天……有任务,恐怕,过不去了。”
“……”樊季月久久不语。
苏培天愧疚不己,但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阿月,等过了明天,我,我可以帮你补过一个生日,你想去哪玩都可以,我全都答应你。”
小六在一旁补充:“嫂子,是急事,我替天哥保证!”
当然是急事,只要是工作上的事哪有不是急事的?
樊季月一直很体谅他,有时候两人正在一起散着步,电话一来也要马上赶回去,吃着饭有任务也要马上离开。
她一直在适应着他的生活,可是……
这是她的生日啊,他难道不知道樊季青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吗?
如果他不来,樊季青的理由就更充份了,更何况,明天会来许多父亲朋友的儿子,父亲打的什么主意她难道不懂?
她在群狼之中努力的给他掘开一条出路,可是他却怎么都不肯进来。
樊季月靠向阳台,突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
“阿月?”樊季月的沉默让苏培天心慌,“就给我一天好吗?”
也许是听见了他声音里的焦急,樊季月的突然又软了。
“晚上也不能过来吗?八点?九点?十点?十二点?”
樊季月每妥协一次,苏培天的眼眸就越发的黯然。
小六一边看得着急,突然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有气没处发,仰着头大叫:“你们有本事偷听,倒是帮天哥去看看档案,天哥累了一天,连口饭也吃不上,你们一个个倒是逍遥自在,怎么,这满警`局就天哥一个人吗?”
四下无声,没人敢接话。
苏培天按住话筒:“小六,别牵连无辜,这本就不关他们的事,过来坐下。”
小六气哼哼的坐下,把扣子扯开,粗着嗓门:“嫂子,天哥好样的!我小六佩服他,明天他不能去,我去,我帮你争足了脸!”
“你还没吃饭?”樊季月突然道。
“吃了。”
“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