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武婉归手上捧着个小暖炉,狭小的车厢里只坐了她一个,小媚和武荣跟随在车厢的左右两侧手缩在袖子里,一道从相府侧门离开,赶往皇宫。
武婉归还没有这样早起过,因为武荣昨日的话,对皇宫失了不少兴致,只想早去早回平安无事。进了马车没多久,就晃晃悠悠的睡了个回笼觉。
从相府去往宫中过的路上没有半分的热闹可言,这条官道两侧干干紧紧没有任何摊贩,甚至临街的商铺都只能在早朝过后开门,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武荣从前很少来这条路,后来也没机会走这条路,如今重新踏上。由心底生出一股子悲凉来,这样肃穆而又静谧庄严的宫道,建起耗费了数代的工匠的心血的象征皇权的大道,衰败只在朝夕之间。
落寞的抬头看了眼前路,武荣迅速的低下头来,正因如此她才更应该坚持自己的决定。
马车另一侧的小媚收起了所有的艳丽之色,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将头发束到耳后,遮了遮斜插着的朴素的铜钗,一步一步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前走。
在宫道上行驶了没多久,周围的马车渐渐的多了起来。今日进宫去的贵女并非相府一家,因为武婉归头一次早起,晚了些落在了最后。
又不是争头彩,不迟到就好,本着能拖就拖的原则,武婉归就一直这么吊车尾着了。
“让开,让开,前面的快让开!”安静的宫道上突然传来个声嘶力竭的吼声,吵得武婉归不耐烦的侧了个身继续睡。
在所有的人的后方,一辆马车呼啸着冲了过来。眼看着离得越来越近,而这辆马车的车夫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小媚迅速到自己马车前面,劈手就夺过了缰绳,大力一抽,领头马一个昂叫,往宫道侧一歪,马车像是要跳起来一般的抖了两下,避开了从后方直直撞过来的马车。
这一折腾,把武婉归给彻底的惊醒了,附赠头上磕的一个大包。
捧着脑袋,武婉归把马车帘子掀开,探出半个身子瞪着眼的要兴师问罪。干啥呢,头都磕成这样了。
但是此刻马车外的人没有一个回她的话,而是同时朝着道路的前方的目瞪口呆。
都傻了?她头磕好大个包。武婉归揉着头的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了起来。
忍不住的爆出个国骂,卧槽,这是在拍米国大片么。
前面跟灾难现场似的,所有的马车东倒西歪的堆在石板路的两侧,中间空出一条笔直的马车宽的空隙。清晰的告诉她罪魁祸首是什么,额,不对,罪魁祸首还在前方肆虐,继续撞马车,看那架势不撞到路的尽头不罢休。
瞅着这一片狼藉,武婉归真想拍拍胸口庆幸下,得亏自己今儿睡懒觉起晚了,后头空间大还能躲躲,前头塞得满满当当的躲都没处儿躲。
“那是?”武婉归干巴巴的问。
“那是重阳侯的妹妹,陛下认得女儿,惊蛰郡主。”武荣扫了眼那马车的家徽,一眼就看出来了。
哦,重阳侯的妹妹啊。想想她哥哥如今如日中天的模样,她这么目中无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咱不赶紧跟上?不然待会儿路堵了,就要迟到了。”她本来就是最晚的那个,哦不,现在是倒数第二晚的了,再由这个惊蛰郡主一闹腾,已经耽搁不了不少时间。
跟上?当然跟上。小媚当下挤开惊魂未定的车夫,一拉缰绳迎头冲进了那狭小的空隙上。
此番举动自然是让那些好不容易喘口气儿了,准备搬正马车然后继续赶路的贵女们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因而沿途中,骂声四起,各种威胁不绝于耳。
武婉归听在耳里,瞧在眼里,有种很爽的感觉。怪不得这人要这样的横冲直撞呢,感觉很刺激啊。
马车一路挤过去,武婉归一路兴奋的吹着冷风,十分恣意。临靠近宫门了,心中一个咯噔,有人在盯着她看,而且目光里没有善意。
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找到人。武婉归当即就放下马车帘子,不再得意忘形。差点儿忘了,她如今需要低调再低调了。
经由的这一下闹腾,及时赶到宫门口的,就只有三辆马车。除了惊蛰郡主,武婉归还有个早早就到了宫门口等着贵女。
瞧见嚣张跋扈的惊蛰郡主,二话不说就让道。连带着也给借了惊蛰郡主的东风闯进来的武婉归也让了个道。
武婉归自然没客气,紧跟着的进了宫门。出乎意料的,宫门口站着的看上去很凶狠的侍卫对她没有任何盘查,直接放行。
瞅了眼,大摇大摆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宫的武荣。武婉归一阵失望,本想看看武荣是不是又有什么厉害的法子呢。
开门就不红,看样子此行宫中估计也没什么趣事了。
马车进了宫门没行驶多久,就停了下来。换乘软轿,这里毕竟是皇宫象征着皇家威严的地方,驾车奔驰也太不给陛下面子了,哪怕她们是尊贵的贵女也不成。
这边儿武婉归还没从马车里下来,那边儿已经有人过来掀帘子。
“诶,挺聪明的啊,你是武相府的老——”一个粗平眉,英气十足的少女凑了过来,眼神还没看过来,就先问,结果问到一半,又把帘子放了下来。
“……”武婉归略心塞,她知道自己不漂亮,但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人眼里的嫌弃,还是很打击人的。
英气少女大约是做了下自我心理建设,也可能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