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忙将帏帽给李兮戴上,两个护卫猛的拉开大门,孙东山一跟头就跌了进来。
“你好歹也读过几本书,有你这么敲门的么?”佚先生一步迈到孙东山身边,弯腰质问。
“你!无耻!小人!无耻小人!”小厮七手八脚扶起孙东山,佚先生充耳不闻,越过他,施施然出来,十来个粗使婆子搬着半人高的桌子鱼贯而出,片刻功夫就在大门前拼了个高台出来,再放上把椅子,一张高几上去,佚先生下了台阶,扶着护卫的手上了高台,先将手里的茶壶放到几上,抖开衣服坐下,翘起二郎腿,咳咳咳用力咳了几嗓子,清好喉咙,拿起茶壶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说吧,什么事?”
“好!”孙东山中气真是足,想往台上跳,几个护卫拦着过不去,站在台下仰头看着高坐的佚先生,这气势差的就不是一点点,孙东山干脆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跪成一片的人群中,指着佚先生呵问:“我问你!为什么要荼毒人家儿女?为什么要害人性命?你说!”
“什么?老子年纪大了,又是个瞎子,你一句一句问,我一句一句答,问多了老子头晕,你刚才说什么?”佚先生一只手竖在耳朵边,侧向孙东山,孙东山气个仰倒,牙错的咯咯响,“为什么要荼毒这太原府的小儿女?”
“荼毒小儿女?你说清楚!谁荼毒?怎么荼毒?你怎么知道的?证据呢?”
“就是那个妖女!”孙东山指向戴着帏帽,坐在大门前椅子上的李兮,“妖女!你拿小孩儿炼药。你当你能瞒得过世人?瞒得过这天道?你的良心呢?你看看这些可怜的父母!你摸摸良心问一问自己,你还是个人吗?”
孙东山痛心疾首。义正词严,跪倒一片的父母们顿时哭声一片。
“证据呢?”佚先生眯起了眼睛。
“证据?你睁大狗眼看看。这就是证据!你看看这些父母!这就是证据!铁证如山!”
“我眼睛瞎,你眼睛也瞎啦?看不见我是个瞎子?”佚先生站了起来,“诸位父母,那些闲话,说我们家姑娘拿你们家姑娘活生生放锅里熬了汤团药丸子这事,我也听说啦。”
佚先生抖开折扇,摇的悠悠闲闲,一边摇一边说,一边在台上踱来踱去。只踱的李兮心都提起来来,“白英,让人留心,别摔下来!”
“说实话,这种闲话吧,怪恶心的。”佚先生撇着嘴,“言归正传,我们家姑娘尊贵,你们家姑娘也一样尊贵。这话是我们家姑娘说的。”佚先生回头冲李兮拱了拱手。
李兮想笑又忍住了,每次看到佚先生跟人吵架,她都万分同情对方。孙东山的脸已经气的发青了。
“这种闲话,我们家姑娘说了。不能不理,不能不能诸位父母一个交待!不能不给我们家姑娘一个交待!这闲话太恶心了!”佚先生一脸愤然。
“柳府尹?到了!那就好那就好,又麻烦您一趟。一会儿您得主持个公道!给柳府尹看座了没有?看茶了没有?都有了?那就好那就好!经纪行呢?也都到齐了?那就好那就好!”
佚先生在台上团团转了两圈问道。
远远的,隐在棵树后观看动静的苏老爷心里莫名滑过丝不祥。
“你这个斯文败类!你想干什么?给这些可怜的父母安个窝藏逃奴之罪?我告诉……”
孙东山张着胳膊站在众人之前。一幅母鸡护小鸡的姿态。
“诸位父母,我们李府买了这三百个小丫头。和诸经纪行早就有言在先,六个月之内,可赎可退,哪位父母要是觉得委屈自己家姑娘了,六个月之内,可以赎回去,加价三成,是吧?”
佚先生看向台下站成一排的经纪行人牙子,人牙子们赶紧点头,连连称是。
“要是我们李府觉得不好,六个月之内,随时可退,我们退人,身价银子一分不要,你们领回去,还可以再卖一趟,再赚一回钱,哈哈!”
佚先生一阵干笑,脸上笑容突然一收,错着牙狠狠道:“诸位,今天这事,可是你们哭着闹着非要赎回去!加价三成!”
“是是是!”人牙子们不停点头。台下跪着的父母们不哭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机灵的,就想悄悄往边上溜。
“来人!给他们排排队!”佚先生一声厉呵,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闪出一个个精壮汉子,将跪倒在地的诸位父母们团团围起。
远远的,苏老爷一阵接一阵发蒙,他好象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排好队,一个个来,别急,有身契的,身价银子加三成还回来,你领着你家姑娘走人,咱们两不相欠,至于没有身契的,嘿嘿,”佚先生冷笑连连,“讹诈到我们李府头上,老子很佩服你们的胆子!”
“把人都带出来。”姜嬷嬷回头吩咐珍珠。
玉华院大门再次大开,从李兮两边,先出来了二十来个老嬷嬷,接着一个个穿着靛蓝细布棉裤,月白细布长袄的小姑娘一对对出来,低眉垂眼,站的整整齐齐、密密挨挨。
“大爷,我们错了,饶了这一回吧。”有机灵的父母又往要地上跪,佚先生高站在台上,充耳不闻。
孙东山一个箭步冲上前,姜嬷嬷拿了个眼色,护卫婆子们都不拦他,任由他冲到小姑娘们面前,一把揪住个小姑娘问道:“我问你!她们没害你?”
“没……没有,嬷嬷!”小姑娘差点吓哭,扭头向嬷嬷求助。
“这位大爷,我们姑娘说了,我们家小丫头都尊贵着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