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来几社无人搭理,这一回则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只是李涉水和杜潜墨谁也没有揭穿她是女子的事实。
杜九高原以为几社不过是另一个贵公子吃喝玩乐的圈子,加入他们后才知不是。他们会穿着草鞋像个村野民夫一般跋山涉水,只为探访民情;也会互相拍桌理论,为着谁的治世之策更好。这是几个十分热血的年轻人,不像寻常世族公子般不愿沾惹世事,只顾自己安逸享乐。
她一直压抑着心里的念想,但总也忍不住偷偷地看李涉水。
在几社,他的表情明显丰富了许多,大约也是不再排斥她的缘故,那样丰富的表情也愿意让她看到。
她比想象中与他们更合得来,除了识字少些、说话免不了几分粗野之外,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何意等人愿意接纳她,本是因为她那些英雄事迹,以及李涉水力荐;渐渐地也认可了她,与她称兄道弟起来。
似乎她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姑娘家看待。
入夏了,京中世族惯例要出京避暑。何意在京外新修了个园子,依山傍水实乃避暑胜地,便力邀几社众人拖家带口去他的园子避暑。
众人皆自应下。
杜九高不可避免地又与袁氏碰头了。袁氏起先以为她是跟着杜潜墨过来的,直到看见何意等人招呼她一同去半山腰的月台喝酒,才知她和众家眷不一样,是几社一员。
“杜家……”妹妹俩字来不及说出口,杜九高便冲她眨了眨眼,将一根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她打住。
“他们以为我也是男子。”杜九高笑嘻嘻地同她咬耳朵:“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哦。”
若是知道自己是女子,他们对自己就不会这么热切了吧。杜九高与他们接触得多了,也发现除了李涉水,其他人其实未必能接受一个女子与他们共商国是。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袁氏自然点头应是,答应不会将她是女子这件事告知任何人。
同是避暑,女眷只能聚在后院一起闲聊闺中乐事,喝茶赏花,或者偶尔去湖中游游船。男人们就自由多了,整日寻山问水,四处拜访高人。
袁氏心里感激杜九高,时常做了点心给众人送去,免得独独送给杜九高惹出闲话来。
杜九高身为女子,自然也有不便之时,也是袁氏暗地里照料着,没叫人发现异常。
杜九高不由得对她有些改观。原先以为她只会哭,配不上李涉水;可与别的女眷比起来,她虽然柔弱,心思却十分细密,又很会照顾人,对李涉水而言,大概也是十分合适的贤妻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