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石和李非烟走过长长虹桥,来到宝船之上,此时白绣裳、秦素、宁忆、石无月几人也已经来到李玄都身旁,与二人见礼。
其实大家都早已熟识,李非烟和石无月这对姐妹就不必说了,李玄都更不用多说,张海石与白绣裳也是有些交情的,只是以前碍于形势,并无深交,如今形势已变,自然又是另外一番说法。
李非烟见石无月目光清明,虽然还有几分狡黠,但却不见曾经的疯癫,知道她已经大好,不由为这位当年的姐妹大感欣慰。
在寒暄客套之后,李玄都和秦素引着张海石与白绣裳等人已经进了船舱,李非烟却故意慢走几步,落在最后,然后轻轻拉住石无月,轻声道:“石头,看你的样子,已经好了。”
石无月微微一笑,“什么好了?”
李非烟笑了一声,“你这是明知故问,当然是你的疯病。”
“好了。”石无月说道:“做了一场大梦,也该醒了。”
李非烟看了眼宁忆,用传音取笑道:“沉醉不知归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梦也男人,醒也男人,你啊,真是个花痴。”
石无月脸色微红,同样用传音说道:“你倒是不花痴,也不比我好到哪里,最后嫁给了李道师,以你的脾气,也忍受得了。”
李非烟轻哼一声,“有什么忍受不了的,且不说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说他李道师,一个入赘之人,不是我嫁给了他,而是他嫁给了我,我才是一家之主,这么多年来,他可敢忤逆我分毫?”
石无月道:“你这哪里是找一个相守相依之人,分明是找了个奴婢。”
李非烟摆了摆手,“我不像你们,没那么娇弱,男人对于我来说,不过可有可无之物。”
石无月挑起大拇指,“当年我们姐妹几个,就属你最有英雄气概,我们几个却是不能与你相比了,话说回来,也只有你没有在男人身上吃过亏,反而是赚足了便宜。”
李非烟伸手一指大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一点上,我佩服澹台云。我做不到,那我就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石无月摇了摇头,“你啊,是过刚易折,若不是你冲动行事,哪里会被困在镇魔台上多年。”
李非烟叹息一声,“你我虽然遭遇了些许挫折,但最终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其他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石无月知道李非烟是在说李卿云和韩无垢,也不由黯然几分。
正说话时,就见也迟大步走出正堂,来到两人面前,说道:“两位前辈,使者让我请你们进去。”
虽然也迟是个异族之人,但修为不弱,李非烟和石无月也不敢小觑了他,道:“有劳。”
两人一起进了船舱,就见白绣裳和张海石两人各持一根竹枝,正在缓缓绕圈,偶尔两人各自出剑一刺,然后一触即回。
李非烟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张海石用的是李玄都的“南斗二十八剑诀”,白绣裳用的则是“慈航普渡剑典”,两人都是当世剑术大家,仅次于李道虚,仅以剑道感悟而论,张静修和徐无鬼也不见得能高过他们,此时白绣裳正在和张海石切磋,也是帮张海石寻找剑诀的错漏之处。
自从与李玄都分别以来,李非烟就和张海石一起完善这部“南斗二十八剑诀”,已经趋于大成,不过想要与“北斗三十六剑诀”相媲美,还是略有不及,毕竟“北斗三十六剑诀”是李道虚半生心血所系,不是李玄都在短时间内就能超越的,所以李玄都才要请当世几位剑道大家帮他完善改进,先是张海石和李非烟,现在又要再加上一个白绣裳。
这套“南斗二十八剑诀”的主干是太平宗的“南斗二十八星阵”和清微宗的“北斗三十六剑诀”,两者又分别对应“太平经”和“青领经”,除此之外,李玄都还在其中融入了阴阳宗的“太阴十三剑”和慈航宗的部分“慈航普渡剑典”,所以此时让白绣裳一起参详,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海石与白绣裳相互拆解了百余招之后,舱内已经满是剑气,不过两人刻意收束自身修为,再加上李玄都出手化解,却是没有伤及船舱分毫。如果此时有人闯进来,定然要被分布错落的剑气所伤。
两人出手也越来越快,以至于留下一个个凝而不散的残影,姿态各异,就像一部剑谱。
此时观战之人,皆是高手,除了李玄都之外,宁忆、秦素、李非烟、石无月、也迟,无一不是天人境界,可只有李玄都能够领会最深,一则“南斗二十八剑诀”本就是李玄都为自己所创,又是依托太平道的功法,最是契合他本人以及他修炼的“太平青领经”,二则是李玄都的境界最高。至于旁人,没有修炼“太平青领经”,感悟就没有那么深,秦素虽然修炼了“太平青领经”,但她境界不如李玄都,也不用剑,自然不如李玄都,就算是境界最高且是亲自出手领教的白绣裳,因为没有修炼“太平青领经”的缘故,也很难与李玄都相比。
张海石和白绣裳斗了大概三百余招之后,各自向后跃开,两人手中的竹枝都已经寸寸碎裂,张海石笑道:“白宗主剑心通明,佩服,佩服。”
“海石先生过奖了。”白绣裳微微一笑,“这就是紫府曾经说过的‘南斗二十八剑诀’?果真不俗。”
李玄都道:“正是,不知岳母大人可有指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