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莲和孙红星达成交易的当晚,她便趁夜溜出去,跟孙红星的拐子亲戚孙二狗接头,从他手里拿了足量的迷、药。
有时候,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董建莲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没几天,她便找到机会,先用迷、药药晕自家人。
等到霍穗他们小团队摸黑进山取陷阱里的猎物,她先迷.晕了走在最后落单的秦爱军,把他背到村外,交给孙二狗。
还说过两天,她再给他弄一个女孩儿,让他到时把霍穗和秦爱军打残,一起远远地发卖。
饶是被人骂缺德鬼的孙二狗,对董建莲的心狠手辣也有些胆战心惊:“那女孩跟你有什么仇?非让我也打断她的腿,把她远卖。”
“这个你不用管。只说干不干吧?”
“当然干了。”孙二狗呵呵乐:“送上门的货,傻子才不要。你要卖的那个女孩长得好不好?多大了?能生娃不?”
“快十岁了。你放心,她长得很好看,身体也非常健康,绝对值钱。我不要你的钱,但是你得保证,把她卖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董建莲的声音,仿佛被冰冻过,凉飕飕的。大晚上让孙二狗打了几个寒战,“行。我给你三天时间。”
“你要是把人弄到手,到城北关家巷尽头那间白墙红门小院找我。过时不候。”
“知道了。”
董建莲第一次干违背良心的事儿,心快跳出心口,脑子混混沌沌的。
路上因为心神不宁,还摔了两跤。
董二家为了节省柴火,快入冬了,也不让女儿们用热水。
董建莲用沁凉的冷水擦洗身子,第二天起来就头重脚轻,喉咙痛。
她知道自己着凉了,可她不敢这时候去卫生所,忍着不适,和其他人一起加入寻找秦爱军的队伍。
她怕自己跟别人表现不一样,叫人怀疑。
几乎整个前进生产队的人,都在帮黄大娘找孙子。
这时候的人很热心,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哪怕平时有什么龌鹾,真遇上事儿,大家都握手言和,能帮一把是一把。
再说黄大娘跟队上的人并无矛盾,大家同情她丢了孙子,都出动帮她漫山遍野地找人。
所有人都觉得秦爱军是在林子里迷路了,也可能是踩滑摔到了哪个角落。根本没想过他叫人拐卖的可能性。
因为前进生产队周边有治安队巡逻,治安很好,没有这种孩子被拐走的先例。
霍穗、董久民几个很自责,一大早叫各自的家长打骂一顿后,也进了林子里找人。
大家把林子里每个角落都翻遍,还没寻到秦爱军,又扩大搜索范围,把临近几个山头都找遍,还有乡亲撑着竹筏在塘里、河里水比较深的地方撒网、捅竹竿找人。
一天一夜过去,大家把整个生产队掘地三尺,甚至让周边生产队的人一起帮忙满公社地找人,仍无秦爱军的音讯。
这二十四小时内,黄大娘急得哭晕过去,醒来,又哭晕了过去,这次她晕得比较彻底,不管是掐鼻子还是泼冷水,都没能把她弄醒。
大家被弄得焦头烂额,霍穗主动背着她,跟周凤一起上卫生所,让那个黄脚医生帮忙检查。
董国业、董丽英他们这时候才疑心秦爱军叫拐子拐走了,分别跑去镇上和县城派出所、公安局,报有儿童无故失踪,请求上面帮忙找人。
卫生所的医生看见周凤,就像老鼠看见猫,悚得头发都竖起来。
他粗粗一看,怀疑黄大娘是中风,赶紧让周凤和霍穗把人送到县医院去,明说他是治不了的。也没收周凤一毛钱。
周凤一边哭,一边骂霍穗他们不懂事,大晚上的带秦爱军出什么门,一边跟着霍穗朝车站跑。
到镇上车站,司机看到黄大娘不省人事,脸都绿了,不愿载。坚持说霍穗他们没有介绍信,而且现在也没到发车时间,让她们坐别的车。
其实他是怕黄大娘死在自己车上,晦气是一回事,主要怕担责。
之前他的同事遇上过病人死在客车上,家属找司机闹,要赔偿的事儿。
司机心里也怕啊。
霍穗和周凤都是一脉相承的暴脾气,俩人一个臭骂司机,一个武力威胁他,硬是逼着他开飞车,把黄大娘送进医院治疗。
到医院后,周凤也不杵,她来过县医院几次,知道看病抓药的那一套流程,把黄大娘送进急诊室后,她去缴费窗kǒu_jiāo钱,结果发现自己身上没钱。
问霍穗,霍穗也没有。
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她们出车费呢。
他这一趟只载了霍穗三人,远不够油钱,自己做了好人好事还得倒贴钱,想起来就生气。
周凤让霍穗坐司机的车回去拿钱来,自己留在医院等消息。
霍穗只好麻烦司机专程送她回家,再送她上医院,她许诺给他五块钱。
司机为了减少损失,帮人帮到底,带着霍穗在医院和前进生产队之间跑了个来回。
霍穗回家拿钱时,叫守在霍家外的董建莲堵到人。
“岁岁,黄大娘没事吧?”董建莲看到黄大娘倒下的那刻,心里的罪责感和恐慌达到顶峰,她开始后悔。
那一刻,她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因为她的一时贪念,毁了一个家。
万一黄大娘因此丢了性命,她余生还能睡上一个安稳觉吗?
“不知道,情况不太好,卫生所那医生说很可能是脑中风,搞不好醒不过来,或者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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