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白烟蒸腾而起,乔沐阳收回依附在少司宇背后的双掌顺势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才起身将已然昏昏欲睡浑身无力的少司宇扶着躺好。精细的银针闪着寒光,乔沐阳眸色黯沉,只见他迅速的抽出银针在少司宇头顶和肩胛各处的大穴上来回穿梭,而后,隔了衣料入针三分。
丝丝冷汗顺着额鬓缓缓下滑,少司宇被体内不断翻滚、冲撞的寒气折磨的无法动弹亦睁不开眼。和前几次毒发的时候不同,今儿个仿佛是被人下了软骨散似的让她没办法用自虐的方式来减轻毒发的痛苦。少司宇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在狂风暴雨中飘荡的小船般无助,此刻她好想抓着马文才的手,却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随着愈来愈汹涌的泪水溢出,她体内的冲撞力反而有了减弱的趋势。看着平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娃儿本惨白的小脸儿上终于有了丝人色,乔沐阳不禁松了口气。
“你可以进来了!”扫了眼那个至始至终就掀了门帘往屋里瞧的小子,乔沐阳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狂妄模样。
若非刚才救人,他真想好好取笑一番那满脸紧张却是怕打扰了解毒怎么都不敢出声的马文才。自己为这女娃儿施针时难免有肢体接触,那小子咬碎了一口白牙却仍能忍着没冲进来。
可是……瞄了眼自己家几乎被马文才抓成筛子的门帘,乔沐阳不禁苦笑着摇头掀帘而去。
“小宇,小宇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仿佛怕碰碎了她,马文才畏首畏尾实在是不敢太用力,只能眼巴巴的半蹲在木板床边轻轻柔柔的为少司宇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以往毒发的时候她都会忍着不哭的,今天……刚才一定是很难受吧,可她居然是一动不动的扛下来了。马文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呵护眼前似乎随时都会破碎的人儿,她明明那么瘦弱、纤细,性子却是倔强的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自叹不如。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累……”勉强的挤出这么个字,少司宇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能不能解毒,等她睡醒了再去思量吧,现在她真的连掀动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累吗,我马上就带你回家!”忙不迭的抱起软绵绵的少司宇,马文才柔声的应和着往外走。
此刻乔沐阳正在柜台前写着什么,见马文才抱了那女娃儿出来便微微一笑,指了指那放在圆桌上的红色瓷瓶乔沐阳开口,“施针治标,那瓶子里面的丹药一天一粒,连续服用七天。修养三个月,我保证这丫头又是活蹦乱跳!”
“哼,当真好了再说!”顺手捏了那小小的瓷瓶握在手中,马文才抱着少司宇径直朝门外走。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让乔沐阳去马府结诊金。
这死老头儿大言不惭的模样真的很讨厌,和他那个自以为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简直就是半斤八两,一样的叫人看不顺眼。
说什么三个月就活蹦乱跳,少家上下这么多年都不敢有半丝懈怠。不过是个过气的鬼医,马文才才不相信他真的有那么厉害。虽然,他其实极其愿意相信乔沐阳的话没有半分夸张,可事实上是他们已经失望了太多次。
传说中的解毒圣物没有用上,甚至连药材都没有看到一根,就凭着那死老头毫无章法的一通针灸,要马文才相信少司宇的毒真的解掉了实在是天方夜谭。
而事实上,这世间真的有太多的奇迹和不可解释是让人不得不一边惊诧一边又诚心信服。
从乔沐阳的医馆出来时,已经是明月当空。彼时杭州城大街上早已经归于了平静,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神色匆匆的从他们身边路过,脸上挂着欲快点儿回家的兴奋与焦急。
马文才低头看着怀中似乎已然沉睡过去的少司宇,完美的薄唇缓缓勾勒起淡淡的笑容。如果能永远这样抱着她就这么静静的走下去,该是有多好。第一次,马文才开始嫌弃自己脚下的这条走了二十几年的街道不够长、不够远。
“回来了回来了!”远远地,便看见苗月娇小的身影在竹楼前来回转圈,少秋棠、乔云熙以及少语然几人也在一旁焦急以盼。在看到马文才和少司宇身形的时候,众人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文才,你们跑到哪儿去了,真是……”
“嘘!”示意众人小声,马文才抱了少司宇径直朝她的房间走去。
少秋棠和少秋翔对视一眼,而后在少语然的示意下一起去了厨房。苗月则是跟着乔云熙一起去了后院,一个继续整理草药另一个则是忽然想起兔笼里的兔宝宝今天还没有喂过食。
大家都默契的将时间留给了马文才和少司宇,想让他们尽可能的多多相处,否则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也会少一些遗憾多留下美好的回忆。
“先把药吃了再睡!”犹豫了半晌,马文才还是决定试试乔沐阳的丹药。这种时候,多一种尝试也不失为多一份希望,即便还是没有用,却也不会太过失望。
小心的捏了那粒红彤彤的仿佛是血液凝成的丹药塞进少司宇嘴里,马文才端着手中的水杯细心的喂了她喝下。见少司宇已经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马文才忽然就笑了。
这般孩子气,这么些年来还真是难以见到呢。如果以后她都这样乖巧的任自己照顾的话,该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不对,他怎么能希望她一直这般的孱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