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容被母亲的话刺得一下子炸了毛,她红着脸气鼓鼓地回道:“二伯母和三伯母不都没儿子么?可是她们照样能压着小妾,倒是母亲你,你生不出儿子又压不住小妾,不得父亲喜欢,就又拿我作伐!”每次母亲受了妙姨娘的气,就会责问她为什么不是儿子!她是能控制的吗?她也没见三姐和小九被伯母们如此问过,她还到底是不是母亲亲身的!
“你!”四夫人没想到女儿直接戳了她的痛处,长年病弱惨白的脸,此刻因为激动而染上了片刻的红霞。
啪!恼羞成怒下的她抬手甩了女儿一巴掌,大声呵斥:“你学得什么礼仪规矩?就是如此跟自己母亲说话的?”
林淑容侧过头去让刘海遮住了眼,她咬着下嘴唇,胸前剧烈起伏,心里委屈得翻江倒海。
此刻,奶妈妈房氏听见动静忙进来瞧,见四夫人又打了五姑娘,忙上前去扶着五姑娘,嘴里责怪道:“夫人怎得又怪上五姑娘了,再不好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怎得忍心!”
房氏抬起五姑娘的脸,瞧见上面红白分明的掌印耸得老高,可见是用了力气的,她眼里泪花滚动,一边忙喊小丫头去拿药膏给五姑娘擦上,一边宽慰五姑娘:“五姑娘不要怪罪夫人,她也是气晕了头,你晓得她是最疼你的。”
林淑容红着眼眶,嘴角抽动,她一把夺过小丫头拿来的药膏,转身就出了门去,全不顾房氏和四夫人的急唤。
“奶娘,我……”已冷静下来的四夫人见女儿愤怒离去,不禁悲从中来,扯出帕子按住眼角。
房氏叹了口气,她是知道夫人的难处的。
夫人当年也是知县的女儿,奈何一家人上京时遭了叛贼,只活了主仆二人。当时时局不稳,主仆二人无法,只能去投靠与夫人有婚约的四爷。
可四爷正与妙洝打得火热,对夫人不理不睬,加之夫人无任何亲人在世,林府老夫人对此颇有微词,不再想结这门亲。
幸好健在的老太爷组织公道,才让四爷遵循婚约娶了夫人,不然她们主仆二人真不知已经流落到何种地步了。
婚后一年,夫人生了小姐,老夫人很是失望,就在此时,却传来四爷在外面养的别室有了儿子!老夫人一下子开心起来,说要抱孙子回府,奈何妙洝手段了得,把四爷哄得团团转硬是让她自己养在了身边,等再怀上七姑娘后,四爷大闹了林府才纳了妙洝为妾。
此间各种心酸,只有主仆二人知道。
房氏绞了帕子递与夫人,劝慰道:“夫人难处,老奴怎会不知?只是夫人委实不应该打五姑娘。她一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无亲兄亲弟照着,就只能靠着你,你还嫌弃她,未免伤了母女的情缘。”房氏看着四夫人和林淑容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舍不得说重话。
“夫人此次虽没打到妙姨娘的要害,却也让老夫人对她印象更不好了。而德忠少爷……”房氏顿了顿,斟酌了语言才继续说下去:“德忠少爷毕竟一直是妙姨娘带着的,他肯定偏自己亲娘,就算此次成功送走了妙姨娘,只要德忠少爷嘴巴甜点,过不了几日妙姨娘还是得回来。到底是大孩子,养不熟的,夫人何不想办法自己生个?总好比养个白眼狼吧?!”
四夫人闻言,脸颊微红,不时皱了眉嗔道:“奶娘,我怎得不想自己生?可也要四爷能来……”她一向高傲冷冽,有些话说不出口。
房氏见夫人并不是完全的拒人千里之外,心下宽慰,爱怜的轻抚张芸的发丝:“夫人青春正盛,只别跟四爷使着小性子,摆着当初官家小姐的架子,老奴相信四爷会疼惜夫人的。夫人只要改了往日与四爷怄气的脾气,其他的交给老奴。”她俯下轻轻在四夫人耳边说道:“老奴已打听到那妙洝用……”
四夫人讶异地看了自家奶娘,随即扭捏地拽紧了手中的帕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而林淑容从母亲处出来后,直奔祠堂,再见到跪着身影时停了脚,眯着眼看着跪在祠堂中的人儿。
香烟缭绕,烛光晃动,跪着人儿身材纤细,脖颈洁白修长,像是画中虔诚叩拜的仙子,宁静而美好。
林淑容紧了紧手中的瓶子,眼里有冷光划过,她幽幽地道:“林多娇,都是因为你们母女,我才被母亲打骂,不讨父亲欢喜。等你过了陈府,有你好受的!”想着她让丫头去和陈夫人身边丫头说的话,她刚刚的不痛快一下子缓解了。
她扯着唇角,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转身离开了……
天蒙蒙亮了起来,林多娇已经罚跪了一夜,单薄的膝上早淤青一片。
她动了动,缓解腿部的僵硬。铛铛铛,尘鼓钟声响遍京城四角,就见陆妈妈带着人过了来,指着门边守候的翠喜道:“扶你家姑娘起来吧,老夫人说,希望姑娘以后切莫再犯。”
翠喜忙躬着身过来扶林多娇起来,由于腿部已经麻木,林多娇挣扎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靠着翠喜站稳:“是,劳烦陆妈妈了。”
见陆妈妈带人走过,翠喜才哭丧着脸道:“姑娘受累了,翠喜已经命人烧好了水,伺候姑娘沐浴洗去寒露呢。”两人缓缓地朝锦绣阁而去。
在沐浴时,温暖的水流冲刷着林多娇疲惫的肌肤,洗去了一夜的寒冷。
“啧啧啧,终于懂了宋代李之仪写的《千秋岁》中‘凝脂肤理腻,削玉腰围瘦’的意思了。鬼鬼的,阿娇你真是冰肌玉肤啊。”山鬼突然从手镯中跑出来,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