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都血本无归了还在做,还一做十几年,除非那顾霖是个傻子!
但傻子能造出那么高明的机器来?
荣瑾不信,他下意识觉得这事儿有问题,是带私货走私了吧?
皇上虽然没问出来,但李知恩察言观『色』也不是白给的,立刻贴心地道,“走私应该没可能,不说扬州府,就是江南那边的商人也不可能叫顾家带一片茶叶出去,他们都眼红着呢,据属下所知,顾家船队每回出海,不仅有扬州当地官员上船检查,还有江南一带商人组成的商会也会派人上船,就是盯着顾家带没带私货。”
这回荣瑾更纳闷了,要说当地官员可能收了好处会抬一抬手,叫顾家带些值钱的货物出去,可那些商人绝不会看着顾家得利而他们分不到好处,定然盯得死死的。
“该不会值钱的货物是后来才运上船的吧?”荣瑾忍不住猜测,他知道以前近海那边海盗猖獗,当年太祖禁海也是为了打击海盗不得已才定的规矩。
既然海盗可以抢劫商人货物,那顾家也一样可以用小船先将值钱的货物送到接头的地方,再运上大船出海交易。
他们都能造出远洋大船,造上十几几十艘小船应该也不是难事。
却不想李知恩仍旧奇怪地道,“这也不大可能,顾家毕竟根在扬州,名下有什么生意都是明面上的事儿,铺子之间货物流通数目都是大体有数的,要是突然有什么大宗货物不见了,或是新进了什么洋货,那些当地商人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顾家没把货物放在自家名下,可他们走私总要收货吧,进的货总要往外卖吧,这一收一卖之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据臣所知顾家在扬州有个对头专门盯着他家这门海上生意十几年了,竟是半点线索都没有,气的那当家的直骂顾霖有病,听说这几年都不盯着了。”
荣瑾听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顾霖到底图什么,他不是商人吗,天底下哪有专门做赔本生意的商人?
还真是奇怪,另一方面,荣瑾也重新认识了李知恩一回,没想到他在皇城司待久了,人居然变的这么……嗯,仔细,叫他查一下顾珩,居然扒出这么多枝枝杈杈的东西来,还扒的兴致勃勃……
看来李知恩真是天生吃皇城司这碗饭的,他没用错人。
不过既然顾霖做了这么多年赔本生意,他又是怎么当上江南首富的,难道其他那些商人都是傻子?
荣瑾今天是彻底被李知恩带沟里去了,越琢磨顾霖,就越觉得里边有问题,最后索『性』叫李知恩把他查到的东西都给送了过来,他留着慢慢看。
至于真正的正主顾珩,已经被他忘到了爪哇国,连昨天春试他为什么不在贡院,而出现在平康坊都没问。
皇上没问,李知恩也没多说,一场误会罢了,哪有他爹那么传奇的身世精彩。
……
宫里荣瑾看话本似的翻着顾霖生平,看的津津有味,却不知宫外已经闹翻了天。
昨天被皇上那道圣旨气的恨不能立刻清君侧,跟赵敬老贼同归于尽的大臣们,得知晚上皇上居然半夜开宫门,大闹平康坊,早上还带着皇城司的侍卫满大街『乱』转,就为了找霍臻。
霍臻被夺爵,做了赵相跋扈专横的牺牲品固然引人同情,他去平康坊买醉大臣们也能理解,心情不好喝多了也是常事,但皇上因为哪个臣子喝多了人丢了就开宫门半夜出去找人可就不对了。
这得多不自重,身为天子国之根本,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当一回事,那他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天下?
大臣们痛心疾首,在他们以为,别说一个臣子,就是皇后皇子也根本不能与皇帝相提并论,该为皇上尽忠的时候绝不能含糊,让皇上身涉险地更该当场自尽!
霍臻该杀!
这种叫皇帝丧失理智不顾危险,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祸水,无论男女身份,无论对错故意,都该杀!
否则便是国之大患!
今日皇上会为了他半夜出宫,明日皇上会不会为了他不理朝政?会不会『乱』点烽火?会不会残害大臣?会不会变的天怒人怨……倾覆天下?
谁都不敢说。
赵敬固然跋扈专横不是好东西,可皇上看起来也挺像个昏君,而霍家那个孩子,这会儿看着也不是多无辜。
大臣们原本要上的奏折又都收了起来,赵敬暂时还不能弹,没了他压着皇上该更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了,至于皇上,就让赵敬好好的磨一磨他吧。
原本想替霍臻求情的也都改了主意,这个时候还肯替他说话的大多都心向皇帝,就因为心向皇帝,昨晚的事儿一出,才比旁人更恨不得霍臻就这么被发配的远远的,最好再也别回来。
反正墨玉那地方山高林密,又到处是生番毒瘴,说不定被什么虫子叮一口人就没了,皇上也就不用惦记了。
于是一场皇帝干预三法司断案,直接下圣旨硬是将案子改判,接着夜启宫门大搜五城的风波,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帝党自然是乐意借赵敬的手把霍臻这个祸根远远地打发走,而相党在这事上明着占了便宜其实吃了个暗亏,也抹不开脸把事儿闹大,闹大了又没什么好处。
反正皇帝自己做出的荒唐事,现在人人都知道年前那谣传被皇上自己坐实了,以后怎么样不好说,现在看着的确有点混蛋。
大臣们心里都有杆秤,赵敬再贪权至少没误过正事,也没什么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