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申山东西走向,绵延千里,是洛京北方最后一道屏障,号称天下雄关的福来关便建在曲申山中部与章山交界之处,福来关扼守云中通往洛京的咽喉要道,向来是历朝历代的军事重地。
薛霁带着由三卫重新整合而成的禁卫军,便是由福来关出发,一路步行深入曲申山,进山十天后由同来的皇城司内卫收走了所有粮食物资,每人只留了两天的干粮,开始了禁卫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次野外训练。
李文之从那帮内卫开始叫他们交东西的时候就觉得不妙,如果说亲卫营是个坑,那禁卫军简直就是无底洞,李文之真是好后悔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跟别人一样随便找个借口怂一回。
事实上,如果他够聪明,应该在他爹看好禁卫军时就该打断自己一条腿,或者在勋卫营和翊卫营也合并进来的时候跳个楼什么的。
可惜他既不够聪明,某些方面的嗅觉也不够敏锐,加上还有个盯着他不许逃回去的爹,今天落得这种下场,李文之也只能叹一声天妒英才,皇上——不,不是皇上,是韩睿,那狗东西这是存心要累死他们。
从洛京到福来关的三百里还好说,骑马虽然屁股疼了点,总算还能坚持,可从福来关进曲申山,那可是实打实的一百二十里,李文之从来没用脚走过这么多路,他已经算是亲卫营比较吃苦耐劳的了,走下来也忍不住骂了几声娘。
后来进山就更要命了,这十天每天都过的跟地狱一样,吃不好睡不好不说,他鞋底都磨烂了,全身腰酸背痛,脚上的泡更是长了破破了长,到现在就算脾气最坏最娇生惯养的孙甜甜都再没力气骂娘。
李文之以为这就是他们这趟出来的极限了,可没想到,薛霁现在叫人收了他们的干粮。
“这是要弄死谁吗?”李文之心里嘀咕,趁『乱』赶紧坐下歇会儿,从破了个窟窿的靴子里抽出脚仔细看了看,小脚趾边又长了个泡。
李文之正找东西想把水泡挑破,薛霁收完了粮食站在块大石头上道,“现在你们每人过来领两天的干粮,我们原路返回,你们每个人包括我的量都是一样的,这些粮食将是你们返程的口粮,如果有谁提前吃光了走不回去,那就不用回去了。”
“什么?!”李文之还当自己听错了,这么狠?这是真要弄死谁啊,不会这么凶残吧,李文之刚抱着脚站起来,就见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相的孙甜甜当场就把手里的刀摔了,尖着嗓子叫道,“薛霁!你不要『逼』人太甚,老子忍你很久了,这么把人往死里折腾,你就不怕哗变吗?!”
周围一些出自亲卫营的禁卫军也跟着蠢蠢欲动,薛霁看了眼孙甜甜,面无表情道,“既然选择留下来,就该知道你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想哗变?看看有多少人会跟着你,看看你们手里的刀,能不能快得过皇城司的弩!”
皇帝要练新军,不管选的是谁,哪怕是亲卫营的废柴,那也表明皇帝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以朝中如今的局势,对亲卫营众人而言,加入禁卫军还是就此退出亲卫营,无疑是一个站队的过程。
不管是装病还是装伤,或者其他随便什么借口,没来,那就说明不是跟皇帝一队的,或者暂时还不是一队的,考虑到朝中大人们自己都还在摇摆,这部分人并不容易区分。
但是来了的,那就说明他们站在了皇帝这边,无论出发点是什么,他们已经是皇帝的人。而在一开始对外宣称只有亲卫营的禁卫军,将勋卫营和翊卫营也合并进来之后,他们就应该明白,皇上说练新军,并不是说着玩的。
亲卫营是没几只好鸟,但勋卫和翊卫那边,还是能淘出几斤好钉子的。
现在果然是要动真格的了,从上次打架后在亲卫营地位一落千丈的谢云飞,缩在人群中抿了抿嘴,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一半是因为他爹,另一半则是为了自己,可现在,不管是想要完成他爹的交待,还是为自己拼个前程,恐怕都要先过了眼前这关。
薛霁说完,他身后上百名皇城司内卫齐刷刷将腰侧弩箭举在了手上,虽然并未上弦,杀气却已散了开来。
孙甜甜吞了口唾沫,刚才那点胆气顿时就怯了,可怜巴巴地道,“那可是十天的路,多留点干粮不行吗?”
薛霁没理会他,他不是韩睿那种勋贵圈子里的子弟,跟孙甜甜没什么交情,挥了挥手,内卫们开始发干粮,每人两张饼一块肉干,省点吃大概够三天的。
孙甜甜看着手里干巴巴的饼跟肉差点没哭出来,他比李文之还后悔,李文之起码还是被他爹踹来的,他可是自己非得要来,简直是不作不死。
等干粮发完了,薛霁也没叫散,只见刚才发干粮的几个内卫开始往剩下的食物堆上盖柴火,等柴堆堆起来,薛霁道,“都看好了,从现在开始,用上你们吃『奶』睡女人的力气,跑吧,跑出去的,留在禁卫军,跑不出去的,留在曲申山!”
随着内卫手里的火把落地,一股黑烟腾空而起,李文之傻眼看了会,泡也不挑了,穿上鞋就开始跑,笑话,不趁现在跟上大队,等落在后面就只能等死了,他天生不会认路!
……
所谓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李文之到底还是『迷』路了……
他开始还勉强能追上大队,可后来脚疼的实在受不了,渐渐就落了下来,有天晚上累得不行,第二天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