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面色沉沉,看了一眼满面殷切向她讨主意的庞氏,沉声开了口道:“若真是那个贱蹄子坏了晖哥儿的事,就把她……”
话还未说完,帘子被人猛地掀开,见是齐蕊卿进来,戴氏带着浓浓的不悦,呵斥道:“这就是你学的礼数!”
齐蕊卿装作看不见戴氏的冷脸,几步上前哭跪在戴氏面前,大声哭嚎道:“呜呜,祖母……您可要为孙女做主啊!”
声音尖锐至极,屋里伺候的几个大丫鬟都有些目不忍视,戴氏恼怒地看着齐蕊卿:“混账东西,还不快停下来!”
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往人耳孔里钻,戴氏本就上了年纪,此刻被这哭声一闹,太阳穴鼓鼓地跳,胸中气闷至极。
齐蕊卿装作伤心一般,又狠狠哭嚎了几声,见戴氏面色难看、几欲发作,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
金枝乖觉地捧了一盏热茶上前,贴心服侍着戴氏喝下,戴氏喝了茶,昏昏沉沉的脑海才渐渐清明起来。
看着抽泣不止的齐蕊卿,面上的厌恶掩也掩不住,戴氏寒声呵斥道:“有事说事!”
齐蕊卿畏惧地缩了缩身子,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才颤颤巍巍地抬头道:“祖母,孙女没有脸面了,呜呜……您要为孙女做主啊!”
做主?也是奇了,今日求她做主的人怎就这般多?
戴氏面目表情地看了庞氏一眼,也罢,她倒要看看,这个死丫头让她做什么主:“说吧!”
齐蕊卿似是忍不住伤心,边哭边喊道:“祖母,往日卿儿对大伯母言听计从,谁知大伯母竟然这般对待卿儿……”
庞氏惊得一下子从锦凳上站了起来,手指着齐蕊卿道:“卿姐儿,你是怎么说话的?大伯母对你怎就不好了?”
齐蕊卿泪眼婆娑地看着庞氏:“大伯母您对我好,怎就不给我挑个好一点的丫鬟,现在满院子的人都在说卿儿识人不明,有眼无珠,若不是大伯母不肯费心,卿儿怎会被个丫鬟连累了名声?”
庞氏一时傻眼,五丫头难道不是应该哭天抹泪地为那丫鬟求情,方才能显出一片“主仆情深”吗?
为什么跟赵嬷嬷所说的“主仆情深、偏心袒护、强自出头、自有交代”的情形,完全对不上号?
庞氏呆愣着哑口无言,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庞氏被五小姐说得无言以对,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
齐蕊卿抹着眼泪,再接再厉道:“当初那白芍贼眉鼠眼,卿儿本来就不想要,还是大伯母说性情活泼不是坏事,卿儿才勉强收的人,谁知这才将将几年,就让我丢了大脸面!”
“大伯母,白芍不是赵嬷嬷调教好的丫鬟吗?怎么这么不顶事儿?难道您往日里说得要对我比母亲对我还好,都是假话吗?呜呜……”
庞氏脑中一炸,这个五丫头,什么叫“您往日里说得要对我比母亲对我还好”,五丫头父母俱在,她也有儿有女,这般挖空心思地讨好隔房的侄女,这让别人怎么想她?
眼神一溜,果然见众人看她的目光中都纷纷带了探究,庞氏心中一急,上前拉着齐蕊卿的手道:“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
“哎呦!大嫂,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这般慈眉善目的活菩萨!连对侄女都这般上心,就连侄女房里的丫鬟都要费心操办!”
帘子一动,穿着一件玫瑰色金丝海棠袄裙的韩氏施施然进了屋子,一开口就是一连串儿的讽刺。
这一开口,不可谓不毒,对侄女上心到在她屋里安插丫鬟,关键这个丫鬟如今还成了阖府皆知的丑事。
是慈眉善目、宅心仁厚,还是别有用意、包藏祸心?似乎一目了然!
庞氏那慈和祥善的面容扭曲得几乎端不住,虽已恼怒至极,到底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二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是看卿儿这孩子让人心疼,所以才特意关照了几分,怎的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般不堪?”
韩氏向戴氏行了礼,在一边的锦凳上坐稳,这才哼声搭话道:“哦?难道是我错怪了大嫂?不过真相如何,到底还是大嫂心里最清楚!”
庞氏被韩氏噎了一口,几乎气得喘不上气来,牙关咬得紧紧的,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句:“二弟妹说笑了,卿儿这孩子可怜,我这当伯母的,关照几分也不为过吧!”
“我的女儿,可怜什么?”
齐敏洲掀了帘子,正好听见庞氏的一番话,清俊的眉毛狠狠地皱了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父亲?”
齐蕊卿眸光一亮,一时忘记了哭泣,欢快地一头扎进齐敏洲的怀里,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瞬间又开始涕泗横流:“呜呜,父亲您要再不回来,您就看不到女儿了!”
齐敏洲怜爱地抚着齐蕊卿的秀发,宠溺地说:“这是什么话?”又抬头看了一眼庞氏道:“刚刚听到大嫂说‘卿儿这孩子可怜’,不知这是何意?”
庞氏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解释,五丫头长辈俱在,父母双全,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可怜什么?这让她如何接话?
韩氏斜斜地瞥了一眼庞氏,见她几乎端不住善心菩萨的假面,心下暗爽,以帕掩口轻笑道:“三叔刚回来还不知道,咱们府里的少爷,可是有了大能耐了!”
“少爷?难道是毓昭?他好端端地作什么妖?”
齐敏洲拧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庶子齐毓昭,他与齐蕊媚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是那一夜廖姨娘机缘巧合怀上的双生子。
“父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