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八千携带大胜之势的北燕骑兵,奔袭至飞虎军驻地之时,飞虎军大营早已经是‘人去营空’了。
其实这也在郭兴的意料之内。毕竟孤军深入的人数足有八千之数,再加上这么大的动作,想要不走漏消息本就是天方夜谭。之所以自己会制定下这道千里奔袭之计,带着八千兄弟不眠不休地连番征战,皆因为他要在消息传到颜狩耳朵里之前,抢出一个时间差来,打幽北三路一个措手不及。
也就是说,自己的动作越快,幽北人的消息越慢,那么能够从中得到好处也就越丰厚了。
如今张黄羚虽然已经提前遁走,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毕竟五万金甲军,此时已经全部化为焦炭;而奉京城中的守军,除了闻风而逃的两万飞虎军之外,就只剩下了三千太白卫。待己方大军杀到之时,围也把他们围死,困也把他们困死!有了锦城粮道,无论是围点打援,还是困城不攻,主动权都已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于是,当郭兴在空无一人的飞虎营盘之中转了一圈后,便笑呵呵的对身后的兄弟说:
“好了兄弟们!看来咱们今天是没仗可打了!这飞虎军统帅不愧叫张黄羚,警觉性的就像一头真黄羚那般敏锐,四条腿跑的也是非常快啊!哈哈哈哈……有没有兄弟会做饭的?咱们索性借他这座空营一用,好好地吃一顿,再饱饱的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待父帅大军一到,我们便可合围奉京城下!”
此时,望风而逃的张黄羚,再一次的跪倒在自家恩相——李登面前。这次他怯战而逃,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家主痛斥一番的准备,没想到当自己吞吞吐吐地说完整件事情之后,李登却只是淡淡的说:
“嗯,我知道了。你现在便入宫回禀陛下,老夫我随后即到。”
而后便随意地摆了摆手,把张黄羚给打发了。
等张黄羚被李福请到宅门之外,却仍然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对于这位李相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李登其人,为人处事一向习惯把所有变数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竟然在悄无声息之下,便被北燕大军摸到了幽北三路的都城以下,看样子马上就要被人家四面合围。如此紧急军情,竟然直到今天,才传出确切消息来。
虽然张黄羚这个统领,看起来是深受宣德帝宠信,但其实他也十分明白:自己不过就是陛下用来恶心李登的一枚棋子而已。无论自己心向何处,都会在颜狩的误导之下,给李登留下一个叛徒的印象……尽管自己确实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但还远不到合适的时机……
张黄羚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来到了冬暖阁前,在禀告完城外的局势之后,颜狩却哈哈大笑起来:
“黄羚啊黄羚,你的这个故事还真有意思!方才你刚一开口的时候,还真把朕给吓了个半死!”
张黄羚看着哈哈大笑的颜狩,身上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脸上的汗珠也仿佛断线相仿,落了一个噼里啪啦。尽管如此,他仍然跪伏于地,没有说上半个字。
颜狩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黄羚,本还挂着笑意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冷。足足过了半柱香之后,他才随手拿起了一块砚台,照着张黄羚的额头用力地砸了下去!
随着‘嘭’的一声,张黄羚满头鲜血地躺在地上,随即他晃了晃脑袋,又用力地再次跪稳了身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重武率领的飞熊军精锐,多年以来都让那老匹夫郭孝,在东海关前不得寸进。今日又怎会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杀到奉京城下呢?而且锦城知府顾晦是干嘛吃的?那五万金甲军又是干嘛吃的?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能被人家悄无声息地就摸到了朕的枕边来!”
张黄羚不敢擦拭去脸上不停滚落的鲜血,只是紧咬着牙,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们在东海关前的所有探子,都仿佛在一夜之间被人拔了个一干二净,直到今日都没有活口回来;而颜重武颜帅……在东海关前假意叫阵之时,被敌将一箭射中右肋之下,当夜便魂归西天了……次日平北军便趁虚攻入了飞熊军大营,焚毁颜帅尸身,彻底打散了飞熊军的全部主力;之后平北军先锋骑兵千里奔袭,又燃起一把大火,把整座金甲禁军大营,连带我五万金甲禁军全部焚为焦炭;末将也是在那时,得到一位飞熊军溃兵传来的消息,因为担心陛下与奉京城的安危,这才会未见一阵便退回城中……”
说到这里,张黄羚偷偷看了一眼颜狩,见他一脸的鄙夷之色,立刻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如今张黄羚不负陛下嘱托,已经把两万飞虎军士卒安全带回奉京城中,凭着坚实的城防与三千太白甲士,一定能护住陛下的安全。臣这就手提宝剑,出去与北燕贼子战个你死我活,以黄羚这条如同蝼蚁般的贱命,为陛下吹响反攻的号角!”
颜狩看着这位故作慷慨就义模样的张黄羚,心中早已是冰凉一片:在颜重武原本的计划中,只要老儿郭孝亲率十五万大军出关,那么颜重武必定带着飞熊军绕路拿下东海关;如此一来,凭着天下第一雄关的险要,对方的十五万大军便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尽数歼灭也只在弹指之间;兴许自己还能顺理成章的收编这十五万大军,成为自己未来抗衡李登的一大臂膀……
可谁像到事情的变化竟然如此迅速而不可预测,自己心中这十五万囊中之物,如今却抡圆了胳膊,给自己来了一记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