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单清泉的武艺,虽然比不得他死去的那位三师兄陆向寅,但也绝对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与他过上几招的。而且,一旦日后李乐安能够找到什么法门,彻底治愈了他受困多年的隐伤,到那时节的单清泉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可就谁也说不好了。
而如今这位自称魏圭的少年郎,单从他的身形与动作,就可以看的出来:这孩子即便下过苦功、剑法也肯定高明不到哪去。套句习武之人常用的话来说,便是这孩子的功夫,‘还没上身’呢。就照着他的这般练法,顶多练出一个强身健体、每天多吃几碗饭而已;若是指望着这等能耐与敌人拼命,还不如反手一拉宝剑、自己抹了脖子,也省的人家费事了。
虽然凭单清泉的江湖经验看来是这样的情况,可那位‘戳傻狗上墙’的汪大少爷,此时满脸写的都是‘志在必得’这四个大字。
其实汪诲对于‘魏贤弟’的十足信心,倒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皆因为三北书院日常所授的课程科目,乃是出自于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由于副院长李登,在青年时代曾经游学天下,心中也逐渐萌生出了‘素质教育’的,因此在这六大门学科之中,又增添了许多种小学科。
被推到了台前的这位魏圭魏子重,自幼时起便最爱宝剑。当然,他并不懂得如何分辨每柄剑的品质、外观、用途,只要他看得上眼,想法设法也要把它买回自己手中。这份有些特殊的嗜好,也是从他父亲——刑律司的监司魏泉魏大人那里,遗传而来的。
皆因为在魏泉魏大人在年轻时代,最趁手的兵刃也是宝剑。
如今魏大人供职刑律司,也归为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兵部‘下属单位’。而且无论是颜家的宗族府私军,还是中山路的郭家军,平日里根本鸟都不鸟这个在名义上代管军法刑律的小衙门。
要不是还能摸到一点民间大案要案的边,单单靠着那份微薄到可怜的朝廷官俸,这刑律司从上到下的大小官员人等,早就把一家老小全都饿死了。
也可以说刑律司这个地方,就是各位朝廷各个部门的‘垃圾桶’。他们能接触到的案子,都是那些容易惹祸上身、也没有任何油水可捞的麻烦事。
整个刑律司的状况都如此可怜,更何况他魏泉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司呢?
所以严格来说,魏圭这孩子也算不得是什么官宦子弟,而在三北书院这种豪门子弟横行的地方,自然也就承袭其父之职,做起了这些世家子弟的‘狗腿子’。
不过他本人到并不觉得如何难堪。皆因为他家境普通,平日里靠着父亲那份微薄的俸禄,也只能勉强糊口度日,哪还有闲钱让他去买自己心爱的宝剑呢?不过自打进入了三北书院之后,魏圭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三北书院经过李丞相的改良,在六艺之中的‘射’类科目当中,又加上了不少别的武艺项目,任凭学子自行选修,已达到因材施教的目的。而最爱宝剑的魏圭,顺理成章地选择了剑术一门。当然,这门学科的授业老师,并非是什么绝世剑客高手,而是一位成功‘安全退休’的老镖师’。由此可见这三北书院的初衷,根本就并不是让这些仕子们,成为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说白一点,这门‘射艺’学科,在倪、李二位院长看来,不过就是一门强健体魄的‘体育课’而已。
无论是上古神话,还是如今的江湖传闻,擅于用剑的高手都比比皆是。而且,无论所执兵刃是长剑还是短剑,看上去都是那么文武双全、用上去就是那么飘逸潇洒。
所以,三北书院选习剑术科目的仕子,数量也是最多的。
热情,是永远也不会被埋没的。吴圭好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能跟随‘名师’指点,正统地习学起剑术,这又如何能不让他心花怒放、继而加倍刻苦呢?
于是,本就天赋出众又饱含热情的魏圭,很快就成为了三北书院的剑道第一高手。在一年一度的考核之时,更是以大获全胜的骄人战绩而一举夺魁;还凭借着仪态潇洒的剑式,博得了一个‘古玉剑仙’的美称。
当然,这个响亮的雅号,是取自他名字之中的那个‘圭’字。
凭着远超同窗‘平均水平’的‘高明剑术’,这位‘古玉剑仙’也过上了极为风光的日子。如今的他,早已经成了三北书院大学长——汪诲汪淮南的贴身‘保镖’;也全靠着他偶尔‘赠予’的金银之物,既能贴补家用、也有了闲钱可以购买自己喜爱的各种宝剑。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拿了人家的银子,自然也要帮人家办事了。听到汪学长的呼唤,魏圭便条件反射般地站了出来。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与书院之外的人交手,但凭着恩师的谆谆教诲,他还是做足了一切江湖礼数,静待对方先行出手。
可自己对面这个门房,此时却仍然一动不动,反而把手中漱口杯放在板凳之上,抱着肩膀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按理说,自己终究是个念书的学子,按照江湖礼节来说,不能在年长之人以前先行出招;可此时自己话已说明、架势都摆好了白天,对方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一直跟对方进行眼神交流吧?要不然……自己就跟汪学长说‘我们俩已经用意念动过手了……’可估计人家汪学长也不能信吧……
“咳……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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