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敌友不明的刀疤男,一向秉持谨慎行事为第一准则的沈归,并没有急着自报家门,反而挂上了一副精明市侩的模样,‘轻手轻脚’地凑到了这个刀疤男身后,然后便伸出了一只手来、从刀疤男的身后、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这个有些失利的行为,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但凡‘功夫已经上了身’的武道高手,对于自己周身一定范围之内的情况,都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因为一旦被人先手‘拿住了背’,无论你有多大的能耐,也都只能束手就擒了。
所以但凡是练过几天武的人,是绝不会对陌生人采取这种打招呼方式的。
当然了,没练过武的人,也就自然不会存着这份谨慎了。
早在沈归凑近了刀疤男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知到了沈归的存在。但刀疤男也只用了余光扫了几眼,便做出了‘无害‘的判断。单以此人的穿装打扮与行为动作来看,应该也不是来向自己寻仇的江湖人。于是,即便肩膀搭上了一只手来,他也并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自然地转过头,略带疑惑的盯着这位年轻的‘行脚商人‘。
“老哥怕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把重注押在李子麟身上呢?我跟你说啊,那李知府可是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好人,指着他能帮你发财,根本就没戏啊!依我来看,您那一袋金子,就算是打了水漂了!”
沈归故意做出一副‘小虾米楞充老江湖’的模样,对着刀疤男方才的押法、略带幸灾乐祸地指点江山起来。就他如今这副年轻的面孔,再加上故意带上的一些北燕口音,以及完全不像练武之人的随意做派,落在刀疤男眼中,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沈归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一副面孔出现,也只是想在安全无害的前提下、与这刀疤男套个近乎。
“管得着么你?爷乐意!”
刀疤男还真对的起他那个‘冷面杀手’的造型,面对沈归这个自来熟的小商人,根本也懒得理他。
“嗨,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大家都是来这里发财耍乐的,干嘛要把银子白白扔河里呢?听口音……兄弟应是南康人士吧?南康那地界我去过啊!风景如画啊!……”
造型彪悍神色冷峻的刀疤男、被沈归喋喋不休的唠叨之下实在有些烦躁,于是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探’,把沈归直接推开了三、四步远:
“警告你啊,爷的脾气可不大好!你要是再跟着我,当心爷拔了你的香头(弄死你)!”
“好好好,也怪兄弟我口冷,我给大哥赔罪还不行?不过呢,兄弟也是真心实意地劝你一句,赶紧改注,或另下一份重注补亏。依小的看呢,大哥你应该做的是那刀口舔血的危险买卖,挣得也都是玩命钱,要是就这么一次全都输出去,实在太可惜了……”
“哦?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也都是爷自己押下的宝。我的银子是输是赢,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呢?”
沈归的这番说辞,倒是打动了刀疤男:别瞧这青年看起来油滑无信,但毕竟也是个行脚商人,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无缘无故却如此纠缠自己,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是另有什么别的所图?
“嘿嘿……当然,这忙呢,也没有白帮的道理。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我这也是最近刚得到一些内幕消息,打算在还有价值的时候,多卖上几家,也好养活一家老小……”
刀疤男一听就乐了,别看这行脚商人年纪不大,但对于行脚商人这一行里的事,摸得也还算是透彻。若是算上他的这一番说辞,主动找人自己也勉强算的上是入情入理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那个消息可以证明,这位李知府就不可能赢?”
“嘿嘿,爷,我卖这东西不是茶叶绸缎、实在没法让您先检验货色啊!你也知道,无论是多么重要的消息、出口的一瞬间就一文不值了……我也不是不相信您啊!您方才出手那么阔绰,我都是看……”
刀疤男抬手止住了沈归的废话,从怀里又掏出了一锭二十两银子,放在沈归手里,又用眼神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这回可以说了吧?
沈归接过银子掂了掂份量,又‘不好意思’地笑了。随即他认真的看着刀疤男的脸,又伸出一根手指头,语气油滑地说:
“爷,您这是拿我当‘空子’(外行人)糊弄呢吧?您刚才下注码的时候我可眼睁睁的瞧着呢。多的就不说了,我告诉您的这个消息,最少值个一成注码!”
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沈归如今开口就是五十两金,若是在黑市里折成银子,少说也得六百余两。刀疤男既然出身于南康谛听,对于这点银子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正如沈归所说,他挣得都是‘玩命钱’,总不能就凭着这几句故弄玄虚的话,自己就大把的掏银子吧?
“嗯……这个价就有点意思了。来来来,咱们后面酒馆、坐下聊……”
这暗赌台子的第三进院子里,除了典当铺和‘工作区域’之外,西侧厢房也被改造成了一个‘半食堂、半酒馆’的伙房。若是赌客玩到深夜、感觉饿了乏了,都可以在这里喝点小酒、吃点东西。当然了,也没什么南北大菜,无非就是些米粥、馄饨、酱肉之类的夜宵,能够填饱肚子也就可以了。
如今子时刚过,正是台子里人气最旺的时候。所以这小酒馆中,也就只有一位看柜的老头,正在闭着眼睛打盹。也不知他和那位看门的老妪,二人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