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守城战术理念当中,对于那些立于城墙垛口、远程打击敌军的弓弩手,有着一套完整的攻击套路可以遵循:当敌军的兵锋踏入城下百步以内,便可以发出第一轮的试探性仰射;待敌军冲入八十步距离,便应该展开三至五轮的箭雨速射;待敌军踏入五十步后,便应该进行数轮次高角度吊射;待敌军冲至距城墙十五步以后,他们手中的强弓硬弩、便再无用武之地了。
没想到扶余城守军,竟无视传统的进攻方式,硬生生忍到了三十步远,才猝然展开了首lún_gōng势!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没近到弓箭无法企及的角度;所以当那些守城军的老弓手们、听到可以开弓放箭的将令之后,只觉眼下这个距离极其趁手,根本无需调整射击角度,只需最简单的平射法,即可迅速杀敌!v首发
一个精锐弓手,连续弓开十箭,便可视为合格;可以连开十二箭以上,便已称得上是箭道高手。所以按照传统的守城方式放箭御敌,其实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羽箭,都是瞎猫碰死耗子的无效攻击。
柴让一声令下、那些早已憋足了劲道的长弓手,便立刻大展神威!他们也知眼下战局紧急如火、每个人都想着要将箭壶当中的十二根箭枝、尽快倾泻而出!如此一来,不但箭枝非常密集;而且由于角度平顺、居高临下,连带着命中率与杀伤力,都得到了显著提高!
这一阵阵几乎没有死角的箭雨,却仿佛万箭穿心一般、瞬间便将一千五百名华神教信徒射翻在地!零星活下了几名幸运儿,也在扶余城神箭手的依次点名之下,回归了华禹大神的怀抱当中。
郭兴眼见第一次诱导性进攻,竟然得到了如此意外的结果,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了……
“胡勒根,你看!敌军守将用兵,如此不遵章法,只怕是我的那位“老朋友”、亲自坐镇扶余城中啊!好了,既然钓上了这样一条大鱼、试探性进攻已经毫无意义了。就算前方是一片刀山火海、油锅地狱、我郭兴也定要将整座扶余城夷为平地!告诉传令兵通报全军,一刻钟之后,同时向四道城门展开猛攻!此役不分批次、不分梯队,更要不惜一切代价,攻破扶余城!我不想见到一只飞鸟、一头黄狗,可以离开扶余城的大门!”
“是!”
胡勒根转头唤来几名传令兵,将郭兴的将令吩咐下去之后,这才略带犹豫地开口说道:
“沁巴日,如此强攻之下,我军损失定然十分惨重。而且前日泰宁县那一仗打下来,我们神石部族却一兵未发!此事已经给朝鲁汗王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那又如何?莫非要本帅命你们这些马背上的骑兵,挥舞着马刀、对准敌军城墙一头撞去不成?”
“学生倒并非这个意思……只是……”
“胡勒根,我想即便是远在漠北草原的朝鲁大汉,也同样不希望见到神石军伤亡惨重的结果……好吧,总要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才能封上另外两家盟友的嘴。如果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朝鲁大汉的压力也会小上一些吧……”
说完之后,郭兴翻身下马,走到了那位满面兴奋、正在极力鼓噪士气的“大师兄”身边。
“咳咳!田兄,可否借一步讲话。”
这位大师兄面色一怔,随即朝着人群中的一个黑脸汉子递了个眼神,随意吼了几句场面话,便朝着先行一步的郭兴走去。
大军后方营地,存贮着大军的粮草与军械;而谛听派来的监事麒麟君,此时正在接收后方新运来的一批攻城器械。
“道长,田兄。今日郭某是想与二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有关于幽北战事的细节问题。”
麒麟君闻言扯出了一丝微笑,语气平缓的对他说道:
“贫道乃是方外修行之人,谛听也只是单纯的商号;我们既不懂兵家之事,也无意参与阵前之谋。直说了吧,此战是进是退、是攻是守,皆由郭将军做主,无论是贫道或是谛听、对此都绝无异议。抱歉,贫道这里还有一批物资急需清点,二位兄台请自便。”
说完之后,麒麟君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去;而那位华神教的田姓大师兄,则对着郭兴诡秘一笑:
“没错,大丈夫敢作敢当,的确是我给朝鲁汗王递的小话!”
“恩……既然田兄快人快语,那我也有话直说了。据郭某猜测,致使田兄心生不满的原因,定然是因为前日泰宁之战,贵教弟兄死伤惨重、而我军却只能作壁上观一事。且不论郭某当日定下的战策是否得当,可田兄既心生不满,又为何不先与在下沟通磋商、反而要舍近求远呢?”
这位姓田的大师兄听完之后、将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充满鄙夷的目光,反复打量着郭兴:
“沁巴日……本名郭兴对吧?你原本不是北燕军的小侯爷吗?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来提点?怨不得别人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咋就这么不懂事呢?明告诉你吧,他谛听有的是银子和军械粮草,而我华神教有的就是人,那你神石部族呢?也罢,索性今天就跟你把这里面的道道摆明白了,也让你这富家公子长长见识!”
说到这里,这姓田的大师兄一反常态,抹去了刚才那副乐在其中的神棍做派,反而斜着肩膀坠着腰,与郭兴盘起了道来:
“虽说你们郭家爷俩打了一辈子的仗,可根本就没打明白啊!在我田大山看来,打仗到底打的是啥?还不就是银子吗?不是大哥说你,你这小